张锦江精美散文新作欣赏：亲历柬埔寨(3)王宫与危楼

亲历柬埔寨(3)

                              王宫与危楼

     未到柬埔寨的首都金边，就听到了不少关于金边的黑暗消息。


     这个黑暗的佐证，就印在柬埔寨旅游自费价目表上，上写“行程统一价格”表列得明白：红色高棉罪恶馆。每人参观票一张十美金，还得十人以上起售。金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红色高棉”本是正面形象，怎么落到如此地步？我倒想看看。然而，同行的一车人没有一个响应愿意去，一位带着孩子的年轻母亲说，看了这种东西，小孩子会做乱梦。我只能作罢，听凭导游介绍。


     导游是个小伙子，穿一身浅灰色的统一制服，人很和善，侃侃而谈，他说了自一九六八年至今这个国家发生的多起内乱。他说的，有的我们也曾在国内的新闻中听说过，譬如，国防部长朗诺将军乘西哈努克亲王出访，在美国支持下搞了政变。后来，以布尔布特为首的红色高棉打败了朗诺。有的我们从未听说过的，特别是1975年4月17日红色高棉清洗金边三日，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件。金边的所有的人全都赶出了城，说是治安平定后再回来。金边成了一座空城。金边人拖儿带女下乡种稻去了。一路死伤无数。我在这里不想重复导游说的那些灾难。因为我写出来也觉得太残忍，太无人性。单是被布尔布特关在一所学校改建的牢房内的人全死了，只剩下一个孩子。到底被布尔布特政权杀了多少人？有说，120万，有说，200万，这个国家才多少人，不过七百多万呀。1998年波尔波特在边境荒野的森林中死了。布尔布特部队埋的地雷还在炸伤炸死人。是越南人帮助赶走了波尔布特，越南人又占领了十年，越南人却成了恩人。接着，这个国家的领导人为了位子又翻来复去的折腾，直到1997年才太平了下来。


     此刻，我见到的是太平了的金边。


     我们的车沿着诺罗敦大道前行。在金边的主要大道，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延伸，以历代国王的名字命名，如安东大道、西索瓦大道、莫尼旺大道、西哈努克大道、苏腊马里大道等等。2004年新任的国王西哈莫尼不知有没有属于他的大道。除此，还有毛泽东大道、戴高乐大道。这两位伟人都是有恩于柬埔寨的。市中心的其它街道多数没有名称只有编号，由北向南数字渐大，东西方向为偶数，南北方向为奇数。街道两侧用高棉语和罗马数字标记成蓝色的标牌。只要记住主要大道，就不会走错。


     诺罗敦国王是西哈努克的祖父。是他1866年再次迁都金边，建了金边王宫。是他仰慕法国人，心甘情愿的沦为法国的保护国。确实，法国人也很出色地让金边变成了“东方巴黎”、“印度支那的绿洲”。当然，法国人也获得了更多的利益。


     然而，是诺罗敦国王的曾孙西哈努克摧毁了他的仰慕。1953年11月9日，西哈努克以柬埔寨国王的身份，宣布脱离法国的殖民统治，宣告独立。后来，我在王宫的西哈努克藏品馆内，见到了西哈努克那天宣布独立的照片，他一身白色无领制服，一脸英气。那时他很年轻，才三十岁。


     当我站在独立广场上，仰望眼前的如一顶巨大王冠、绛色深沉的独立纪念塔时，我油然而生对这位年轻国王的尊崇。他捍卫了国家的尊严，他是值得敬慕的人。虽然，他常年旅居中国，他的晚年有他的苦衷。其实，他是时常挂念自已的祖国与民众，一回到这片国度，他就俯身伏地亲吻祖国的泥土，令人感动不己。在纪念塔的一侧有两张巨福照片，是他与莫尼克太后回国深入民间受到热烈欢迎烈欢迎的场面。也能让人内心发烫的。


     金边并无多少高楼大厦。让人觉得像七十年代的上海闸北区的房子。据说，也有一幢40层的大楼，我却没有见到。但，离独立广场不远处一排别墅却很精致。一幢是现任首相洪森的官邸。旁边是朝鲜大使馆。最壮观豪华的是法国大使馆，皆因柬曾是法的属国。中国大使馆是在毛泽东大道。


     王宫是西哈努克祖父的杰作。我隨着人群从一狭小的侧门走近王宫的。不久，就见到诺罗敦国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塑像。这座王宫内曾有过八任国王，就诺罗敦国王一人骑马昂傲王宮，可见诺罗敦国王在史上的地位。


     王宮的精美，可谓绝仑无比。当初，是木质结构，于1870年2月的早春建成。


     之后，又过了四十九年，在西索瓦国王时代由法国建筑家重建成今日的王宫。所以说，如今见到的王宫是个混血儿。


     混血儿是美的。且看王宫中央的加冕厅。这是一座充满威严、稳重而精妙的建筑物。是一座有着金色屋顶令人眩目不忘的建筑物。凭屋脊而聳起一座尖尖的金塔，拔级而上，像一道弧綫飘起，突然静止处，有一白色精致的四面佛像头雕，然后塔尖尖细细地指向天空。这塔是那般精细而完美，像飘在空中的一段优美的旋律而嘎然静止的画。这塔是纯属柬式的。而屋脊是法式的三角造型，屋顶叠屋顶坚固地稳住了整座建筑。屋尖却纤细地柔动起来，像吳哥浮雕仙女翩翩舞动的手臂与指尖。三角断面的屋棂墙花凸现着各种变形的吉祥物。金光灿烂之下是白色的法式圆柱，细长而典雅。这座建筑处处被美包围着。它经历了无数次的战乱与屈辱、悲哀而显得更是超绝非凡了。


     加冕厅是新王登基与接待外宾的地方。参观者必须脱鞋而入。大厅内陈列着六位已故国王的塑像，前放登基用的龙座，每位国王一生只用一次。再前有一椅与两侧方桌是国王办公所用。左右又各立一戎装先王。我在想，在这么些死了的国王众目暌暌下办公是何滋味。大厅内还堆满了供奉用的腊烛与矿泉水、饼干，据说是和尚所需三个月的存粮与水。这么神圣的地方竟是和尚的仓库，也有点滑稽。


     王宫还是摆脱不了吴哥王城的影子。有阅兵樓、宴会与演艺厅、寺院、灵塔。灵塔的三座是老国王的，一座是西哈努克三岁早逝的幼女甘达帕花公主的。老国王诺罗敦不仅有灵塔，他的纯金骨灰盆与贵金属溶化制作成一尊重约90公斤的金佛像，皇冠上镶有2086颗钻石，最重的一颗达25克拉。这尊佛像就放在王宫的寺院“银殿”一进门的正中供奉。“银殿”内藏有1650余件金银佛像与无数珍宝，地板是用5329块约20厘米的四方银砖铺成。这是屈辱中的奢华。这是不幸中的荣贵。柬埔寨的王们喜欢人、鬼、佛共在一堂，喜欢人屋、坟墓与佛堂共在一处，喜欢共在金碧辉煌之中。


     王宫内还一座完全法式的建筑，叫“拿破仑三世阁”，虽说是拿破仑三世之妻欧仁妮王妃赠送给诺罗敦国王的礼物，特别从法国移建到此的。然而，里面一直住的是法国人，还参与王室议事。成了法国人在王宫内的办公别墅。此时，这座白色的别墅巳成危楼，外面用尼龙网罩着，风烛残相不能重修，隨时有倒塌的可能，当然法国人也早人去楼空。我未能看得真切，只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廊。面对这座危楼，该是庆幸，还是忧虑呢？现任国王西哈莫尼又怎么想呢？


     我站在加冕厅外的长廊上可见到西哈莫尼国王的住处，那里有一杆国旗，据说，旗在，国王在，旗不在，表明国王外出了。


     现在国王正在家里。
来自新浪博客张锦江的博客


王宫与危楼插图(八幅)：1.柬埔寨金边王宫入口处






2.精美的王宫加冕厅




3.王宫内的法式建筑危楼“拿破仑三世阁”罩着尼龙网的外景





4.王宫内的法式建筑危楼“拿破仑三世阁”罩着尼龙网的近景





5.王宫加冕厅一侧现任国王的办公与住处




6.王宫内的灵塔




7.王宫内的灵塔



8.王宫内的灵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