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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冰点》与柬埔寨有关的长篇小说连载
gmz 发表于:2010-8-19 18:28:25 复制链接 看图 发表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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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益的小说,作者言:我的长篇小说《热带冰点》上卷算是完了,天天要弄这篇东西很麻烦,它到这个地步停一停为好。有朋友说怎么不给它叫一个比较吸引别人眼球的题目?叫《热带冰点》太普通太不显眼,一点都不轰动,提议我改用《在金边沉浮的女人》、《财富与欲望》之类的题目,如果不怕被人说媚俗就干脆叫《跟XXX同居的日子》等,主要在题目中突出性、女人这类内容,才会招来高的点击率。的确我曾经想从善如流,将这小说的名字改了,后来经过犹豫没有改,觉得叫《热带冰点》更模糊一点,有一点想象空间。;推荐在柬埔寨学习、生活、工作、经商的朋友们阅读;本主题请勿回复,小说连载添加中......跟作者同步更新....

林家旭的个人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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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林家旭

单位:《环球时报》
职务:记者
现居:柬埔寨
所在行业:传媒/出版/印刷

详细介绍:姓名:林家旭职业:记者年龄:成年咯```位置:中国(柬埔寨)个性介绍:祖籍广东廉江,大学文化.70年代曾经上山下乡当知青,做过宣传干事,农业经营管理干部,理论教员.政府秘书,新闻记者,总编辑等工作 .有文学创作爱好,常有文学作品见诸报端,1990年前后曾经出过个人和集体的散文集 .现驻柬埔寨。

职业经历

  • 记者 《环球时报》







独善其身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88 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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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
gmz 发表于 2010-8-19 18:29:10 | 阅读全部
       一、

2007年是农历猪年,正是牛炳皋的本命年。算命的老先生说他本命年诸事不利,要他多加注意,尤其注意太岁黄道,有条件的应该系上红腰带以防避犯冲。
他当时听了笑笑,没有当作一回事。算命的话不能当真,因为他听过类似的说法很多,还不是“父在母先死”之类的圆滑?这话不论怎么解释都是算命先生说的对的,主要那先生变动此话标点符号,你就入毂了,走不出他设下的弯弯绕布局。算命的解说“诸事不利”,特别指出了做生意,也就是经商,叫他不要轻易相信随时可以发财的许诺,不管同他合作的是谁,他都是要注意的,因为在这年里他很容易破财,甚至到了手的财也会留不住的,更不要说挣钱云云。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忙的是否就是像人们所说的经商。在柬埔寨这个地方主要为了活着,就得为吃饭、为生存而奔走,去找钱,一旦没有钱进帐,或者说入不敷出,人就紧张。这里可没有像国内那些社保或者什么的保障作后盾,全靠自己双手,找到多少吃多少。如果说这种为找钱而忙算是生意、经商,或勉强挂得上边;如果说不算也恰如其分,人家所谓皮包公司还有个皮包拎着在马路上走,可以一摇一晃的神气着,他除了身上穿的什么都没有!是那种见子打子接招拆招,遇上哪样做哪样的杂货铺、散家,干的都是顺路捡柴火的勾当,运气都在碰巧上,因此他真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干买卖的所谓商人。
因为要吃饭,总得在找到钱的场面上往来,不可能不接触到一些商业上的事。这些日子他主要为红酸枝木材奔走,奔走了成年也没有真正做成过一宗生意。
近两年来他频频地接待国内来的人,这些来人做哪种生意的都有,人家要谈什么他就只能应付着什么,其中当然少不了有要红酸枝木的。今年以来找木头的人渐渐多,为什么多了?当然是人们有需要,但有的说得很神乎,说他们所要的红酸枝木材是供应北京奥运场馆专用的云云。现在离北京奥运开幕都进入到进入倒计时了,如此大的工程哪里还会等着找这种不知踪影的木头?再者买木头的人全是香港、台湾、新加坡人,他们的木运到哪里谁说得清楚,怎么能与北京奥运场馆连在一起?这种说法完全是扯蛋!不过,他才不管人家买了木头是要做什么用,只要是跟他能够做成生意就好。接待国内来人,接待多了说不准碰上个什么机会。今天他要到金边大酒店见几个国内来的来客,虽然这些客人是朋友转过来的,他也不敢打马虎眼。
他计算好时间,从他的住处到金边大酒店要走过两三个街区,如果搭摩的,也就是满街乱窜拉客的摩托车,不用十分钟就可以到达,但因为无甚要紧事,时间还充足,也可以省下两千柬币车资,他选择步行。金边的太阳很有力,早上八九点钟就已经火辣辣了,走不了多远他的背后就汗水津津。他到酒店门前,站在高大的棕树下歇息,等晾干汗水才走入酒店。大门一推开,立时被大堂内的冷气吹得浑身清爽。
金边大酒店是这一年多时间开业的。这幢大楼已闲置多年,据说是原来的物主因为债务缠身,无法将它搞好经营,后来被香港什么老板用二三千万美金盘了下来,再花二三千万美金把它装修翻新,令它堂而皇之面世。香港人的观念到底不一样,把酒店打理得有条有理,服务水平比较好,店内设的健身、娱乐、饮食各种附加行业跟着派生,使客人入住以后不出门就能够享受吃玩全套服务,颇感到舒适。因而它的生意日益火红,大有压过金边市内早先比较有名气的诸如什么“洲际”、 “皇家”等明标是五星级酒店的势头。出了名的东西就是受追捧,现在来金边的人,稍为有点钱和身份的人都点名要住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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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z 发表于 2010-8-19 18:34:31 | 阅读全部
热带冰点 (长篇小说 之三)
他初涉商海,基本是按在书本里读来的所谓知识与人打交道,不免有点乱碰乱撞的样子,毫无头绪。今天撞上施锦科,隐约觉得能够做成红酸枝生意的可能性增大了不少。年前他回国,去春节年他回国,多年前认识的朋友老柯找他,要他了解柬埔寨木材方面的情况,重点是了解红酸枝木,叫他找到货后先把规格价格报给他们,合适的话大家合作做一把生意。老柯加重语气说资金不成问题。他返回柬埔寨后还真的把这当成大事办,七弯八拐的找到几个以前做过木材的人。但很不顺手,甚至人家一听做木材都摇头,连连说:“那是政府禁止的,不做了!”

他曾经遇上做木材一些老行家,其中有个叫傅大泉的老先生。据傅老先生称,他过去是柬埔寨最大的木材商。为了证明所说的话真实,傅先生还搬出家藏的四、五本大影集,都是他当年做木材时候拍下来的照片。傅先生说每次运出的木材都是几千甚至上万个立方的,动用的资金是几千万美金。他能够做得那么大,靠的是跟军队合作,赚了钱同那些将军等高官分,因此他的木材生意北出泰国、老挝,东出越南,没有一个关口他不通的。他自己通晓泰、越、柬语,生意做得异常红火!但是最后他还是失败了。。。。。。

“怎么败的?败在那些军人的手上!”傅先生忿忿地说。那些和他合作的军人,后来偷偷将堆放在西哈努克港码头仓库的几万立方特级红木卖掉,收到钱他们都分了,他竟然丝毫不知。买家预付那几百万美金的货款由他自己背,后来被人告上法庭,说他用欺骗手段侵吞合伙人款项,他因此锒铛入狱。再后来花了大量的金钱,才得以全身出狱。这个打击使他一病不起!

傅先生讲这些经历,他当作故事听,并未听出其中的凶险,反而为傅先生觉得可惜,如果傅先生不是这个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他可能会劝他出山,说不定会对他有一些帮助。另一方面,接触了傅先生尤其拿到他给他的那些木头样品,使他对红木的认识有进一步认识。于是,他有点偏执地坚持要做好红木生意,不放弃找货源的一切机会。今天遇上这个施锦科,他就有一种看到希望的感觉。

他见完了客人从酒店房间里出来,在大堂碰见劳拉。她见了牛炳皋也有点意外,两人便站住客套几句。劳拉今天显得非常热情,话语比较多。牛炳皋不忍马上转身走开,只能陪着说话,但是说的是什么他出来就记不起了。都怪自己没注意她的话,而注意她的脸。他听过别人说她的脸和名字的故事。

劳拉的真正名字叫劳明芬,因为她的长相有点像美国现在的第一夫人劳拉,大家给她改叫这个名字。那是一个星期天朋友聚会,其间有几个制衣厂的指导工,三个女人一台戏,有数个女人在场气氛就热烈。碰到电视正播出美国总统布什同他夫人手拉手的在一个什么草地漫步的镜头,人家夫妇两那个惬意,叫在场的女人看了都不禁大声赞叹。忽然有一个女的说:“这个女人像谁啊?你们说像不像劳明芬?”

“啊,真的有点像!”“天啊!简直一模一样!”“应该说明芬像她,哪能说她像明芬?”“布什的老婆叫什么啊?”“劳拉,连这都不知道!”“劳拉?多好听好记的名字,明芬,我们就叫你劳拉算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笑一番,现场马上有人叫劳明芬为劳拉。她起初只当玩笑,说“我有人家的命?我有人家那样的命,不说一半,有百分之几我就得烧高香念阿尼陀佛了!”

那些女工故意装出蛮不讲理:“就叫就叫!她有什么了不起,无非是布什的老婆,也是女人,长得与她似一点,不,是她似你,应该她改叫劳明芬。为了沾光,我们非叫你劳拉不可!”

劳明芬也凑趣起来:“好,叫吧,咱的老脸也借借光。”便哈哈大乐。这样叫一段以后,她有了新体会,在柬埔寨想做点事,还是有个新名字好,起一个不同国内叫的名字有何好处?她认识一个浙江来的人,专门做假的洗发精,谋充什么世界名牌出售,结果被人家检举,警察去抓他,在报纸上公布他名字某某某,但是公布的名字是护照上的,实际生活中他用的是另一个名字,自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了。他后来花一些钱找一些关系,事情就平息了,如今依然的满世界走,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这就是用假名的好处。现在大家送她一个,她何乐而不为。不过,她身边没有“布什”,她的婚姻触了礁,现在基本是个独身女人。

“香港几个朋友住这里,全是女人,我来见一下。”劳拉今天化了淡妆,穿着也比较显目,黑色的紧身裤,上身是件棉质的薄而柔的短袖恤衫,还刻意地用什么方法装饰处理过胸部,双乳明显地高耸,乳沟深且长,使人不禁住要多看一眼。

“我也是见朋友,国内来的。”牛炳皋的目光不敢离开她的脸部,努力撑住不让视点下滑。

“咦,你今天不上课?”她突然想起他的职业。

“不教了,早就不教书了!为那几文钱,给人家像牛那样管得死死的,行动半步不得。”

“那现在做什么啊,发大财了吧?”

“见什么做什么,要发达看来很难,但找到两餐恐怕没有问题,实在不行时候你要给点接济,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

“我们谁跟谁呢!我多早以前就说过叫你不要教书了,一个月就那几个钱,多辛苦啊。你有什么打算,现在想干点什么生意?”

“有朋友想要红木。。。。。。”

“要红木?是那种做家具的红木啊?你找我对了,红木要多少有多少,而且都有批文运出去的。这样。。。。。。”她的目光在空中转两下,“过一段时间,大概半个月以后吧,我那些朋友从泰国过来,他们就是专门做这个的,我向他们要一批给你,只要你有销路就行,货源完全没问题。”

劳拉也有路子做红木?牛炳皋很是意外。不过看她说得那样轻松,又似是真的。既然碰上这样的方便,不妨作为备用一条路子。他很为这个意外感到高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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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z 发表于 2010-8-19 18:35:05 | 阅读全部
热带冰点 (长篇小说 之四)
国内的老柯不断打电话来问红酸枝的情况,催促他快点给答复。催得他坐不住,觉得应该主动找一找施锦科了。他按着老施给的名片拨电话,那边总是“网络繁忙”,怎么都打不进。号码有假?在柬埔寨常会碰见一些假公司,准确地说是不注册的公司,柬埔寨商业部网上是查不到它们,在名片上印的地址其实是别人的房子,真正去找到那间房子,原来是酒店或者学校。“施锦科”名片不会也是这样的货色吧?他不死心,就给老施发条手机短信:“施生,请定个时间我们谈谈红酸枝。”发了以后心里犯嘀咕,这老先生会看短信么?他知道不少老人不会用手机短信这玩儿的。

三天以后,施锦科才给他来电话:“莫生,非常对不起,我这几天在大山里处理木材,那里没有讯号,没法给你复电话!你现在到大盛咖啡店,我们见面细斟。”

这次见的施锦科不一样了,说得上精神矍铄,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旁等候。这是在金边城里随处可见的咖啡店,蓝灰色的铁皮方桌,红色、蓝色的塑料靠椅,地上扔着乱糟糟的白色餐纸,不过今天这家店地面的纸团少点,店家有人随时收拾维持整洁。

“木,我随时可以找到,而且数量很多,只要你有买家,落实老板买木就妥当。”老施开门见山地说,好像红酸枝木已经整齐地摆放在仓库,他手里拿着仓库大门的钥匙。

“真的?”牛炳皋有点喜出望外。“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他把国内几次催他的情况告诉对方。

“既然如此,你通知他们到柬埔寨来,要他们亲自来看木,亲自来定,尽快做成买卖。”

老施的谈兴很好,也许是牛炳皋的表态使他兴奋,在东拉西扯说一番红木经以后,讲起了自己做木材生意的历史。他说他从十六七岁起就做木材,曾经在香港、台湾、日本、泰国、越南、老挝转过好些年头,都是做木头。“你不要看我现在这个模样,我也曾经是有几千万美金身家的老板。”

这话像一句重锤敲打在牛炳皋的头上,他猛地一震,不能不对坐在自己面前的貌不惊人的老人刮目相看。

“我无半点骗你的意思,拿大话哄你有何用?哄你也就是欺骗我自己。”他再要一杯越南咖啡。

越南咖啡喝法有点与众不同,只要是杯具装置与常见的那种一只碟子托一只杯子的西方喝法不同,它在咖啡杯上叠一只锡杯,锡杯内装的是带渣的咖啡计,一滴一滴地过滤,下面的咖啡杯接盛滤出的咖啡,这才是喝的。这样的咖啡浓香苦涩,特别合适口感重瘾头大的人。

等咖啡慢慢渗滴的档儿,施锦科说道:“想当年,真是大梦一场。我在香港以木器起家,随后去台湾设厂,产品都销日本。日本的钱好赚,大致是台湾销价的一倍以上。后来看见日本的钱好赚,干脆去日本办厂,财源更是滚滚来。但是钱来得容易花销也如流水,一夜挥霍上万美金也有的!够风光啦。正因为使钱大手,我把日本当时一个电影女明星勾到手,看不出吧?你不要看我如今这副落拓的衰样子,年轻时候也是一表人才的呢!怎么能够勾到日本女明星?台湾有个电影明星到日本,他是我的朋友,约日本明星吃饭时连我也约上 ,吃完那餐饭我跟日本女明星也熟悉了。我的日本语能讲得七七八八,同她闲谈没问题。她看我这个样,出手阔气,很快就入局。这位女明星与我同居了近三年。生儿子没有?吃那种饭的女人怎么可随便生孩子!我放纵生儿子是后来到的地方才有的。后来我到泰国,娶了个泰国女人就生了几个,再到柬埔寨来也娶一个柬妹,她又生了三个,有机会让你见见。

“在日本最后的结局是败落。一场火灾整个工厂都烧掉,做家具的工厂里全是木头,尤其是红酸枝木,油性足,失了火真是不得了,简直势如破竹,消防车赶到工厂时连地皮都烧焦了。上千万美金的家当顷刻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那日本女明星倒是不错,说可以资助我重头干起。那时我年轻气盛,爱讲硬话,拍胸膛说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能够靠女人吃软饭?断言拒绝她的帮助。事实上自己也想从头来重新崛起,去找那帮平日间一起吃吃喝喝,称兄道弟的所谓朋友,想请他们帮助。在我工厂兴隆时,我找他们临时要点钱周转,不用开声就几十万、几百万让你用,银行也是相当友好,经常问要不要钱用,只要我给一个电话他的钱就送到。哪知我失火后人家另眼看待了,听说我借钱,朋友个个都说手头不便,银行更是不认人。在日本靠朋友不行,只好转回泰国。与那个日本女人的关系走到尽头,随着我的离开彻底分手。

“讲出来你不要笑话,本人无甚嗜好,一生中就好女人,所到之处绝不会孤身独眠。愧对在香港的结发之妻,同她结婚很早,那时我未够二十岁,整日厮混。我在香港油麻涌那一带打架很出名,十几岁就专泡学校里的女学生,夜晚吊她们吃消夜,吃完夜宵就带回家睡觉。后来结发的老婆是下象棋赢的,这又是你听了难以相信的。她父亲的象棋下得不错,听说我曾经得过街区青年冠军,硬要拉我杀一场。我目无老少,口出狂言,对他说要跟我下棋不能白耗我的时间,要来就玩真的,我输了给他五千元,那时的五千元不是小数目,他输了就要将他女儿许配给我。他女儿比我大一岁,人长得很出众,但就是眼界高,认识我却很少同我来往。我这个未来丈人见我当着街芳邻里如此夸口,又认为他的持棋艺完全可以收拾我,便一口答应。结果被我杀得惨败!

“要人家女儿做老婆,不过是我一句戏言,以为棋盘一收,各人回家,谁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因为打赌这种事在我们那里非常普遍,所赌的东西不过就是钱物,能兑现的当场兑现,如果赌的东西无法兑现或者超出常理,最后兑现不了,也就是被众人笑骂一通,或者自认其他赔罚也可。比如,赌从二三十的高楼跳下,莫非人家输了真要他从高楼跳下不成?要赢人家女儿做老婆,我也看成是这样的笑话而已。岂料我那未来丈人是道上走的人,非常看重承诺,认为自己已经答应的,愿赌服输,一定要将女儿嫁给我,不能给人家笑话。再者,他看着我长大,同我家里有点来往,知道我的家境,知道将女儿配给我还行。我是被他们一帮人灌醉以后抬入房间,与他女儿生米煮成熟饭。结婚的场面当然热闹,办得极其风光。未到三十岁我们就生了两男两女。我是在外面闯荡惯了的人,回到家里看到这一大帮沙蟹,半天也呆不下去,又兼且木材生意比较特殊,不到产地根本无法做,木材做到哪里,我就奔到那里。这一走离开香港多年了!

“老婆知不知道我外面找女人?知!她知道我在几处与其他女人生活在一起,她说你不离开她们,将来你死了也不想我和子女去收你的尸骨!你愿意回来,什么时候回来都行,香港这个家和财产都是你的。她说得好听,我怎么能走的脱身?在这里生的子女还年幼,他们也是我骨肉啊!

“我这一生都是为木头,其中基本上是为红酸枝消耗了!”他见牛炳皋没有出声插话,自觉说得多了,赶紧收住话头:“往事不再提了。现在应该设法做成一两摊生意,也好解决点经济来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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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z 发表于 2010-8-19 18:35:45 | 阅读全部
热带冰点 (长篇小说 之五)
“想不到你也曾经风云一时,柬埔寨可谓藏龙卧虎之地。”牛炳皋打趣他。

“我算什么龙虎,算也是死龙死虎,现在不能不承认这点了。我刚才有些顾虑不愿说给你听,我在香港很年轻就是道上不小的人物,我二十出头已经是十四K 的二路元帅,手下带着一帮马崽,又是刀又是枪的,那才真是八面威风。不是我有顾虑,故意隐去这一段,而是怕你不理解。我看你牛先生是读书人,算是见多识广者,不妨敞开同你说说,在这里难以找个人谈这些。”

“你是改邪归正,金盘洗手?”

“毕竟入了年纪,又有家有室一大帮的,靠做正当生意过日子才是真。不过,到万不得已时候,仍不得不重涉江湖。寓居金边的台湾竹联邦一号大佬陈启礼,对我也礼让三分的。”老施看看时间将近中午,说:“这些陈年旧事,扯几天也说不完。我们还是动手做事,赶快分头行动,我落实货源,你联系买家,做成生意再慢慢聊。”

天黑的时候,牛炳皋又给国内老柯打电话,但是今晚很蹊跷,怎么也打不通。这个老柯怎么这样办事的!没有货的时候催命似的,东西找到了却联系不上他,像是存心耍弄人。

从网吧出来,他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回住处的路上天上飘起了小雨,忽然他想喝酒,拐道到乌亚西市场旁一家华人开的杂货店,买了一升土蒸米酒,买了一包花生米,两只熟鸭蛋,回到家正要喝,老关来了。他洗了一只碗给老关倒酒。

老关是湖北人,真正的“九头鸟”,来柬埔寨有年头了,大部分时间在华校教书,跟牛炳皋比较投缘。平日间他经常到牛炳皋住处闲坐瞎聊,因为他常看《读者》这类文摘读物,更喜欢收集各种笑话故事,讲出来往往笑得人肚痛。他最有名的是一则有荤味的叫《猴急》的故事。他说孙悟空当年去找小姐,不想找到正在一家歌舞厅里坐台的白骨精,两人讲好价钱,立刻到宾馆开房。进了房间孙悟空马上把白骨精按倒,扯去衣裤开始工作。但是孙悟空搞了半天也没有进去,累得满身大汗,便说:“妖精真是妖精,连处女都特别的厚!”白骨精听了猛拍他一巴掌,斥责道:“看你猴急的!本小姐还没有脱内裤呢!”如果到了什么节日或者夜晚有空时候,他就会用手机发一些短信,这些短信不知道是从哪里抄来或者是他自己胡诌的,反正有些还比较有新意,看了会令人一笑,有几则牛炳皋还记得。比如“老婆是家,情人是花;累了回家,闲了陪花;工资交家,奖金养花;在家别想花,陪花勿念家;常回家看看,常陪花转转;心里念着家,也别忘浇花!”

“今晚有好事?说来听听,让我也喝得痛快些。”老关深捂一口酒,说。

“闷酒!今晚喝的是闷酒。你来了陪我喝也算是解解闷。”

“为工作的事?要是不行了,我劝你还是回学校教书,虽然发不了财,但是可以吃住无忧。在金边首先要生存,这条保不住就无法干其他的,更谈不上发展。”老关嚼着花生米。“你在做什么生意?”

“在柬埔寨能做什么生意?最理想的当然是针对这里的资源来做,这里的资源优势是农业、旅游,把其资源产品运回中国,再从中国运工业产品到这边销。现在我是按这样的想法来做。但是有困难了,如今找到适合的资源产品,中国那边找不到买家。”

“具体是什么东西啊,你不能把柬埔寨的土地都运回去吧?”

“木材,确切地说是红酸枝。”

“木材是柬埔寨政府不准出口的,这生意怎么做?”老关了解一些柬埔寨法律政策的。

“有人做得通,事实上也有人在做。现在我好不容易叫人联系上货源,国内那边原来有人要,突然要货的人没有了音信,你说烦不烦人?”牛炳皋大致讲了老柯的情况。

“既然如此,我可能帮得了你,我喝你这酒可说喝对了。”原来老关有个表妹在深圳一家公司做事,按他的说法,这家公司很有实力,他们有使用木材作原料的工厂,又做国际贸易。其中的家具厂专门做高级红木家具出口欧洲。他表妹现在负责公司的木材进出口事务,说是每年经她手的木材生意价值以亿元来计算。“你老牛有多少木材?只要我这个表妹从手指缝中泄一点钱出来,就足够可以要你的货。”

“那真是太好了!能不能介绍你表妹给我认识?你跟她说说,帮我这个忙,生意成了自然不会拉下你老关的份。”牛炳皋真诚地说,“老哥,要开窍罗,我们总不能这样子打工,得想办法彻底改变现状。”

老关的酒量不行,脸早喝得似煮熟的大虾那样红。他从口袋摸出那本塑料皮差不多脱落的电话号码本,翻找出他表妹的电话号码抄在纸上给牛炳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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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z 发表于 2010-8-19 18:36:31 | 阅读全部
热带冰点 (长篇小说 之六)
牛炳皋与老关深圳的表妹联系上了。老关的表妹叫佟洁芳,一个很高雅的名字。听这名字就使牛炳皋平添好感,在第一次与她通话时,语调尽可能缓慢平和。但是佟洁芳是生意人,话语中除了客套的“谢谢”、“请多关照”、“保持联系”这些语句外,其他的都是冷冰冰的术语。

“请把规格、数量、结算方式报过来给我们,只要合适,我们会考虑要货。”佟洁芳说。“先提供样品,你能够邮寄一些样品给我们吗?我给你详细地址。”

第二次联系他们就用电子邮件了。现代通讯条件越来越好,千里万里之遥顷刻可以连接上。话好说,事情却难办。佟洁芳要红酸枝木样品,说是要十公分的一截或者一块板即可,问题是哪里找这样品?牛炳皋至今尚未见到过真正的红酸枝木。老施给他讲那么多关于红酸枝的事,也仅仅限于萨达姆的飞弹——空对空。劳拉那边说香港朋友也没有消息,更不可能给他什么样品。

他推托说搞实物比较难。佟洁芳告诉他,如果实物搞不到,那就用数码相机拍一些照片,尽量拍木头横断面的木纹,用电子邮件发过去给她。按理说这也应该容易多,问题也是跟前面的一样。不是真正拿到红酸枝,什么都做不了。到哪里弄样品呢?

他感觉很懊丧的,在路上无情无绪的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见一个戴黑色头盔的人,骑在摩托车上双脚叉地的停在他面前。

“老师,不认得我了?”车手脱下头盔,眼睛盯着他说。

“你是。。。。。。”

“我是郑富贵啊!”

“啊,是郑富贵。你变化好大,不是你叫我真的不敢认你了!”

郑富贵拉他到一个咖啡店叙话。他抓紧回忆目前这个学生的印象。郑富贵毕业已经几年,在学校时个子矮小,如今长得比他这个老师高出一头。当年他学习不怎么样,成绩一般,话语讲得少,在老师面前胆怯怯的,现在不一样,华语讲得十分流利。原来这孩子离开学校后,不久就到台湾人在金边办的一家佛堂当翻译,佛堂的经宣师看他有华语基础,让他做领班读经,由于天天的练习,经常带领善男信女们高声朗诵,硬是练出一口流利的带有点台湾味的华语。

现在他离开佛堂到一家公司做职员,主要是做进出口生意。听他说做进出口的,牛炳皋猛地激灵一下,脱口说:“出口木材吗?”

“出不出口木材我未见过,但听老板说没有什么我们不可以做的。”郑富贵问:“老师要做木材?”

“想做,但是做不了!你帮得了老师?”

“老师想我怎么帮呢?”

“找红酸枝木。”

“红酸枝木?可能有,我的朋友是很有办法的人,他们说什么都可以做得到,听他们说有红酸枝,向他们要就行。”

“真的?好哇!”他高兴地在郑富贵的肩膀掳一槌。小伙子裂开嘴憨厚地笑。

郑富贵驾着摩托车带牛炳皋去他朋友的公司。这家公司在干隆街西端,门面不大,但也是花了一番心机装修的,门楣上是塑钢做的招牌,上面用柬、英文标出公司名称,电话号码,还有醒目的似乎是公司徽章的图案。落地大玻璃门,门上也用英文写着公司经营业务项目。透过玻璃门,从外边一眼可以看清屋内的摆设。入门的大厅左边一张长的黑色皮沙发和玻璃茶几,右边是秘书小姐的桌子。墙上是一幅世界地图。一个秘书小姐见他们入来缓缓站起,郑富贵用柬语同她说了几句,她转身去里间敲个门,房内有人应了一声,顷刻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开门出来,热情地迎接他们。郑富贵向牛炳皋介绍说这是老板信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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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z 发表于 2010-8-19 18:36:48 | 阅读全部
热带冰点 (长篇小说 之七)
信达拉牛炳皋进入他的办公室谈。这个办公室狭小,仅能安放一张三只抽屉那种的桌子和两把椅子,但装修不失精巧,那个分体空调机挂到房顶,有压到头上的感觉。信达坐的高背皮椅上披盖着一件军衣,衣服肩上的军衔刚好搭在椅子的两上角,像两只眼睛在他头顶上竖着,正居高临下地看着牛炳皋。

郑富贵当他们的翻译。因为有郑富贵事前的铺垫,这次谈话很简洁。信达说他们有红酸枝木,而且已经在金边。还谈好了价格以及结算方式,等等。牛炳皋问可以看货吗?信达说可以,但是要真正买才可以看。因为这些木材进金边以后不能拖时间太长,最好现在成交。至于样品,存货都是大木头,取一小块不容易的!现货都给你看来了,取样品何用?

不同意给样品实物是个遗憾,但是到看现货时拍照片还不一样!有了这样的结果牛炳皋已经满意,得赶紧与佟洁芳联系,催他们过金边来定。

佟洁芳不同意他和信达谈的结算方式。“我们是正规贸易公司,通常的国际贸易结算都是使用LC,用现金结算我们有困难,不能冒这种风险。告诉对方,我们开出的是不可撤的LC, 只要按照合同办买方就一定能够拿到钱!你一定落实这条和拿到样品或者照片,我们才可以决定下一步做法。”她说的很有道理。

牛炳皋又叫郑富贵带去见信达。但信达不是说要见就能见的,得预约时间。好在郑富贵有耐心和时间,预约好以后再同他去。这次信达一坐下便从那只角柜里抽出一些照片,递给牛炳皋看。照片中有信达与一些人的合影,他特别拿着一张指指点点,说其中有当今柬埔寨最高官员的女儿。见牛炳皋专注看照片,他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过塑的柬文文件,说这是洪森专门批复给他公司的特许文件,他的公司因此可以做红酸枝这类特级木材并且绝对安全,请牛炳皋不必有什么顾虑就是了。

为什么他能够同这些人合照,为什么能得到洪森的签字文件?郑富贵说因为他是洪森卫队的教官。牛炳皋听他说有这样的特殊身份,疑惑地多看他几眼。

郑富贵说:“老师你放心,我看得懂柬文,这个签字是洪森的。文件批准他们做特殊运输业。”

牛炳皋说买方要用LC即信用证付款,因为按照规定无法用现金支付结算。LC有银行担保,保证你们一定拿到钱。

“信用证不可以!信用证要写明交易的货物,我们买卖红酸枝是不能写在合同上的,说是红酸枝银行哪里敢给钱?不仅不能用信用证,而且我们的货一离岸你们就得付清全部货款。”信达拿出一张看不清什么年代的英文文件,说是提货单。他说他们的教训深刻,货发出去以后收不到款。“这就是凭证。”他讲的大概意思,是以前跟中国某地的公司买卖木材,前一二次都是木材运到目的地港口才收钱,但是到第三次,木材运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消息,他们做前两次赚到的钱抵不上第三次的损失。这张提单就是那次留下来的,算是见证。

信达的要求似乎很正当。牛炳皋再跟深圳的佟洁芳发邮件,解释柬埔寨方面做红酸枝不能使用LC的原因,要他们考虑接受现金支付的结算方式。

佟洁芳回复:“那不行,不光要用LC, 而且要等货到岸,开柜检验是合同规定的东西,这LC才生效!”

情况已经十分明朗,这摊生意显然黄了!牛炳皋很扫兴,苦闷中想找个人聊聊,不妨请教一下施锦科。

老施接了他的电话,说:“你有这样好消息不早说一声,是不是真有货?”

“骗你有何益!原本希望做成以后请你喝咖啡,现在看来落空了。”

“我有老板正催要货,我找的那些做木头人都落实不了,催得我都不好意思。你如果真正找到货,又可以出柜,干脆把货给他不就妥啦!”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牛炳皋一下感到高兴起来!他约老施马上见面,老施叫他到金边大酒店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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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z 发表于 2010-8-19 18:37:04 | 阅读全部
热带冰点 (长篇小说 之八)
老施在酒店大堂咖啡座等候,夹着卷烟在吞云吐雾,神情看上去象在筹划着什么。这次生意跟前些时间同牛炳皋讲过的不同,上次他找牛炳皋聊天,那时他们身份都是中介人,如果做成买卖两人都只能吃佣金,今次他可以打着老板牌子做,佣金的分法当然要先同牛炳皋交底。

牛炳皋入酒店大门直径朝咖啡座走来,老施就用咖啡小勺轻轻敲击杯沿,站在老远的女招待寻声而来。牛炳皋一入座,老施问他:“咖啡?”女招待听明要什么以后,在手掌的纸张上划几划,转身入内端咖啡去了。

“听你说有现货,我们大老板即时催着要看货。”老施有点兴奋。

“人家怎么随便给看货?买家真正落实了,人家才答应带去看的。这个老板在不在金边?”

“这个老板你见过,就是上回在这个地方见的那位,记不记得?台湾人,公司在香港。我已经接受他的聘请,现在成了他们的职员。”老施从黑提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牛炳皋看名片,发现跟上次给的那张所标的公司名称以及他本人冠以的头衔不同:“香港亿万兆金集团木材家具公司业务主管施锦科。”下面的电话号码字体很大。

“这么说,你主管,你可以定得此事?”他这时发现老施神气多了。

“老板全权委托我了。如果看货,今天就去,快看快定。”

“估计人家可以同意看货,不过要同他们约定时间,听他们安排。”

“今天去不了,明天也可以。他们是真正有货在金边的话,按说现在看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牛炳皋马上给郑富贵打电话,要他通知信达看他们的木头。十分钟后郑富贵复电话,时间定在明天下午。

“没有办法,想快也快不了。为什么要等到明天下午,我猜想人家是有公务脱不得身。这个信达是总理卫队的,还是个教官,专门负责训练卫队的士兵。跟这样的人做生意稳妥安全得多。”他把在信达那里看到的情况给老施介绍。两人坐了半天。

第二天,牛炳皋等到将近下午两点还不见郑富贵来接他。他打电话问郑富贵是怎么回事,郑富贵说再等一等,信达安排不出时间。一个钟头又过去了,还没见动静。他又催一次,回答还是等一等。

老施也来了两次电话,他只能按照郑富贵说的回复他。

等到差不多五点钟,牛炳皋有点烦了,在电话中对郑富贵说,他们怎么定的要明确给个信嘛!

“老师,他们说今天事情太多,信达跟官员开会,要明天上午才去看了。”郑富贵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牛炳皋还准备多说几句批评话,想想觉得算了,马上改口气说:“这样吧,你明天先同我去他们的公司,等我再一次跟他落实。”

郑富贵推辞不了,第二天上午八点多,太阳老高了,才去接牛炳皋。牛炳皋埋怨他来得太迟。郑富贵说:“人家没有这么早到公司的。”拖拖捱捱的到九点多才驮着牛炳皋出发。

果然是来早了。他俩在公司坐了大半个小时,才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开到公司门前停住。这不是信达的那部日本丰田巡洋舰。

郑富贵说是“书记来了!”说完起身出门去迎接那人。

牛炳皋听郑富贵说是“书记”,并做出恭敬状,自然注意来人。在国内,在一个单位中最有权力的是书记,牛炳皋见来人是“书记”就有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不过在这里不讲‘书记’这种官的啊?这里也有“书记”一职,但它指的是开会时执笔记录者。现在看这“书记”驾座是大奔驰,车的档次也能够说明身份地位。不知是哪一级的书记?柬埔寨人用的汽车虽然多是二手车,但即使是二手车,好的大奔驰至少也得四万美金才买得下的。然而,这里没有公车,全柬埔寨可能除了国王、总理等几个人用车是例外,其余人用的绝大部分车是自己私人车。别看公司不大,人家也开着高级车。



他正在胡思乱想着,“书记”入来了。此人比信达矮胖,但皮肤白净,也年轻得多,三十多岁的样子。郑富贵介绍他们认识,他才听清楚来人并非是“书记”,而是名字叫“楚利”。郑富贵的话有口音,听上去很难辨别。

楚利会讲华语,虽然不甚流利和纯正,但可以基本表达要说的事。原来他是华人,姓邢,祖籍中国海南,从他祖父那辈开始移民柬埔寨,他的父母和他本人都出生在柬埔寨。

楚利把莫一雷请入他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与信达的连体,看得出是将一个大房间分割为两间的,信达的在外面,楚利在里面。办公室内设置跟信达大体相同,差别是他的桌子有一台电脑。他还可以说英语,与信达比是个知识型的官员。在柬埔寨,有钱都能成为官员,官职多大往往与自己钱多少有关系。楚利也有几条杠杠肩章的军装在椅子背上挂着。

楚利说他前天晚上才从新加坡回来,信达已将这宗红酸枝生意跟他说了。“你们要多少数量的木材都无问题,我们希望同国外大公司做生意,越大越好。在柬埔寨,没有我们办不了的事情。”说完,抽出一份文件:“你看,人家办一个这样的文件几年也办不下来,我一个月就拿到了。”

牛炳皋一看,是信达曾经给他看过的那份说是有洪森签字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复印件。“我相信你们公司的实力。但是,这是我们与你公司的头一摊生意,大家还未互相适应,有了第一次接触,做通了,后面的就好说。”他回忆着佟洁芳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尽量将自己表现得更像生意人。“如今问题是老板要看木头,看不到木头,生意做不下去。”

“我刚回来事情太多,忙得昏头晕脑,我们今天下午去看。你在哪里等我,我去接你一起走。”

“我们在金边大酒店等你,老板住在那里。”这是按老施的要求到酒店去。老施说住高级酒店的老板能给人家信任感。如果依他的做法,他们自己会到公司来等,面对面的能直接催促楚利行动。但是老施坚持要摆出阵势,他也不反对。也许老施的做法更符合生意场上的游戏规则。

下午实际出发时间还是比双方约定的拖延一个多小时,但到底能够出发。楚利自己驾车接牛炳皋和老施。车子换了,不是他上午开的那辆大奔驰,而是一辆半旧的日本柯罗拉。牛炳皋心想可能他们去的地方比较难走,楚利是心痛大奔驰,换辆旧车去更放心折腾。车上坐的只有老施、牛炳皋、郑富贵。老施那口完全变调走样的港味普通话,牛炳皋听都很吃力,楚利和郑富贵更不用说听多困难了,因此他们非常相信老施是香港大老板。

车子出了金边闹市区,左转右拐的绕道,走得很慢。一路上楚利不断的打电话,谈什么牛炳皋听不懂,郑富贵也不翻译。车子转了几圈走入一条有不少新建筑物的烂泥路,一颠一颠的走得更慢。绕绕转转的走了一个多钟头,才转入一条大道,牛炳皋认出这是金边国际机场附近的一个工业区。

他们的车在一幢看不出是厂房还是仓库的房子前停下,大门像一堵墙那样宽,楚利按了几声的喇叭,里面才传来咣锒锒的开门声响。他们车子入了大门,铁门又拉合锁上。这房屋很宽大,可以做工厂也可以做仓库,现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大家下车,先前开铁门的人带他们进入一个旁门,穿过一条两堵狭墙间的细逢,折入另一家工厂的围墙内,走进一间偏室,一大堆木头出现在眼前。

老施首先跳上木堆,脚踏一根说一句:“好木。”

牛炳皋未接触过生意意义上的木材,更没有见过如此大批量的红酸枝。这些红酸枝木大多数有两人抱合大,两米多的长度,存放的年头长久,不少可以看出是农村人家的陈年货,有多年被人畜踩踏的痕迹。

“我做木材几十年,见过的红酸枝木不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大得如此整齐,质地如此好的红酸枝。”老施小声地跟牛炳皋说。这使牛炳皋很兴奋,掏出挂包里的相机,准备拍几张照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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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z 发表于 2010-8-19 18:37:20 | 阅读全部
热点冰点 (长篇小说之九)
郑富贵见状制止说:“老师,他们不让照相。”

牛炳皋不解地看着郑富贵,见刚才入屋以后就跟随他们身后几个黑不溜秋的汉子都用眼睛盯着他,看出有几分诡异味道。楚利故意转过身去不让他看见脸。

“为什么不让照?”

“他们说过,不可以拍照。”

见郑富贵一脸的哀求,他无奈地收起相机。他说要找点样品,楚利神情严肃说不可能,这样大的木头,没有刀没有锯子,怎么要得到它们的一点?就是有刀有锯,也难办得到。拍不了照片,要不到样品,他不死心的在木堆上瞄来瞄去,希望捡到一点碎片残肢,好做样品使用,结果令他非常失望。不过,他发现这些木头横断面都有用油彩笔写着数字,正要问话。。。。。。

楚利说,这批木是人家定好了的,堆放在这里准备装货柜运走。如果你们同我们做得成生意,我们给的木头跟这些一模一样。老施听了不吭声。

看木时间不长,前后就十多分钟。他们一行又从来时的原路弯弯绕绕的回去。老施靠近牛炳皋说:“神神秘秘的,像做贼一样!”

真的,他们这样偷偷摸摸神秘兮兮的,说像做贼一样的不为过。牛炳皋想。不过也可以理解,如此大量的红酸枝木是很大一笔财富,人家让他们看的不是木而是钱!

车子出了大铁门,楚利的心情明显的好起来,不像刚才那样阴沉着脸,不断地找话同牛炳皋说。从仓库回到酒店因为走直道,半个钟头就到了。刚才为什么转来转去的那么多弯饶,费许多时间呢?

老施对楚利说,我们得商量商量,明天会具体答复。楚利离开以后,老施说:“他们在玩东西你看出来吗?”

“他们在玩我们?”

“我们去的路上,楚利一直在讲电话,他不知道我能够听得懂几成柬语,只顾噼噼吧吧地说。他是向另一个人借仓库的木给我们看,人家开始不肯,他硬求到的。这些木都有编号,就是说已经卖了的,在运走前借给我们看一眼。”

“怪不得,去的路上那么费时,又不给拍照片。即使给我拍了又怎么样,这些木头他们都卖了,到我们买的肯定不是这些木。话又说回来,他借人家的东西让我们看有什么意义?”

“都是你逼得他太紧,他找不到木头给你看他有何脸面!情急之下只能来一出猫狸换太子。”

“按你如此说,这生意做不得了?”

“看楚利的意思,是想拉住我们的关系,真正用意是什么,还得看看。只要他们找得到这样的红酸枝,只要他们能装柜运出去,怎么不做!我先跟詹先生报告今天我们看货得的情况,让他决定怎么做。”他见牛炳皋欲言又止状,莞而一笑:“你同我合作尽可以一百个放心,我绝不会使花招踢开你,你应该得的份钱,是多少我这里说了不算数,但是我保证,若做成了你一定得到应该得的。况且我是老板聘用的,稳当拿有收益。你得到份钱以后,适当给一点我就OK,你说呢?”

牛炳皋听懂了他的意思,说:“如果真能做成,老板给你的是你的,我得到的我们怎么样分可以商量。总之我不会涵崩伦吃齐,只要彼此高兴就行,好不好?”



                                    三、



老施把和牛炳皋看木的情况向詹先生汇报,特别强调这是他从事木材生意几十年来看到的红酸枝木,无论数量或者个体体积都是最大的。于是,詹先生决定要自己去看看。老施把这个情况告诉牛炳皋,要他与楚利他们安排。

牛炳皋问詹先生在金边?老施说在的,但是你同楚利说是刚刚专程坐飞机从香港赶来的。生意有生意的门道,不能太直率,好让他们感到我们的来头。牛炳皋有点不快,明明有真正老板在这里,何必做虚假动作,不直接了当的一次到位?可是不快归不快,埋怨不解决问题,他消消气以后赶紧同楚利他们联系,要求他们安排这次行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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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z 发表于 2010-8-19 18:37:37 | 阅读全部
热点冰点 (长篇小说之十)
次日上午,老施带牛炳皋去见詹先生。詹先生下榻的地方在中信酒店。詹先生属于讲究保养的人,一眼看感觉他有奶油小生的味道,油头粉面的,靠近一点就能闻出其身上淡淡的芬芳,似是女人夜间就寝前涂抹的什么晚霜之类的营养液,怪不得脸上那样光洁白净。他跟牛炳皋握手、问候,动作有种夸张,语言也呈跳跃性。

“老施已经对我说了,情况非常喜人。因为我有事脱不开身,叫老施去看,他看就等于我看,做木材他绝对是我的老师傅,老师傅说OK,我完全放心。今天再次去看,我亲自去,主要是想马上敲定下来,所以莫先生你就安排行程。”

“没有问题,那边听说是大老板来了,很爽快的就答应给安排。”牛炳皋说。

“是红酸枝不会有错吧?”詹先生再次问。

牛炳皋看一眼老施,道:“我们在现场反复细看,认为绝对是红酸枝。”

“你们都共同认为是红酸枝,这买卖绝对能成了。我们集团在香港、深圳都有大型家具厂,有几十亿的资金,多少红酸枝货都可以吃下。在深圳蛇口工业区,说起我们的集团没有人不认识的。你们要抓紧这家供货的,叫他们专门供应我们一家就足够他们做了的。”詹先生说。

郑富贵打电话给牛炳皋,问到哪里接他。牛炳皋叫他们到中信酒店。老施说不要叫他们来这里,到金边大酒店好点!詹先生想了想,说在这里也没有大碍吧?老施坚持他们到金边酒店去,詹先生也就随他了。

牛炳皋已经多少摸到老施的小道道,猜出他的用心,但不吭声。他们怎么处理他都无所谓。老潘开车载他们前往金边大酒店。

“其实我一直住在金边酒店,那里住得舒服,但是要做坏事就得到中信,在那里做什么坏事没人知道。”

老施和老潘听这话嘻嘻地笑。牛炳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坏事,不好盲目地跟着笑,而是说你詹先生能够干什么坏事啊?

老施他们更是大乐。詹先生说:“我们能做什么坏事?做的就是男人最难拦住自己的那件事。”说完拍拍老施:“我这一点也得向老师傅学习。老师傅,在这点上我比你就差远了吧?”

“哪里啊,比詹先生是我是望尘莫及罗!”老施的普通话把“我望尘莫及”说成“我莫生不急”。

:牛炳皋说:“我一点都不急,有什么好急的!”

他们听后都哈哈的笑了。

老施说,詹先生很风流的,在台湾、日本、泰国、越南、深圳都有老婆,都买有房子给她们,把她们养得好好的,一年中在这几个地方轮流住,多舒坦的,有几个人比得了他。

“那么在柬埔寨没有老婆啊?”牛炳皋问詹先生。

詹先生只是笑吟吟的不吭声。

“在柬埔寨还没有固定的老婆。不过也有好处,这样能够日日新。”老施说。

“我们就是尽力而为啦!”詹先生说,大家又哈哈笑起来。

“詹先生,这样说不是要很大投资?”牛炳皋道。

“她们都不用我投资,她们都可以自己经营,不光赚了钱养她本人和孩子,还关照了我。”

“真的?你有什么法术搞掂她们,能够做到处处留情,留情处处?”

“情!用情真诚,就会打动人,也会使人信任,更能维持相互关系。当然还得有钱,否则如何生存,更谈不上发展。像日本的老婆,是我当年留学日本认识的,跟我时间够长了,现在还保持着热情。最年轻的是在深圳这个,是四川人,我开一爿服装店让她经营,三日两头的跟我通电话,我也只好多去几趟深圳。”詹先生对自己的私事一点不讳忌,还谈得如此具体,一下子拉近了牛炳皋与他的关系。

“詹先生今年至多四十出头吧?”牛炳皋问。

“我还有那么年青?你不是为了让我高兴而故意这样说的吧?我已经五十出头,知天命啦!”

“哪里会啊!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在街上走有几个人不把你看是风华正茂的青年!”牛炳皋早看出他起码是五十开外,这时才明白他有点显出苍老原因,皆因近女人太多。苏东坡怎么说的——“美酒佳肴,腐肠之物;明眸皓齿,刮骨之刀。”

他们说说笑笑的转到了金边大酒店。牛炳皋催郑富贵抓紧时间。今天不用等很久,楚利他们来了。今天楚利开着大奔驰,信达开着他的巡洋舰,可见他们重视程度提高。大家先是握手客套,然后才上车。老潘那辆旧车停放在酒店,全部上楚利他们的车。

车子没有弯来绕去的行迷云阵,但没有去昨天看木的地方,而是朝一号公路走。牛炳皋想问楚利,楚利正忙着给什么人打一个很长的电话。

楚利对他们说:“昨天看的那些木头已经装柜上船,反正你们有人看过木头,已经知道我们的货,现在我们带你们去看另一个地方。”也不管詹先生同不同意,只管呼呼的朝前去。

车停在一块有高墙围住的空地,大院的入门处正建房子,十来个工人在砌墙搬椽子,空地的另一头放着几只大铁货柜,似是一个贮存中转货物处。

楚利下了车,说:“对不起你们,今天没有办法给你看木头,昨天看的那些木头已经装柜上船。不过我认为不要紧,反正你们有人看过木头,知道我们的货,我们定好价格就可以发货。”

詹先生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连连摇头,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事实。

楚利说:“现在你们到了我们正在建的保税仓库,是洪森签字的文件才可以做的。以后我们出口的货物可以在此装柜,海关铅封,直接运往港口上船,中途谁也无权检查。你们不要怕我们运不出木材。”楚利介绍着,脸上满是自豪。

“好啊,你们有着这样好的条件,我就专门与你一家交易。”詹先生来了兴头。“还可以发展进一步的关系,我们来合作行不行?”

楚利拍着手说:“有资金拿来就能合作,我们可以花几千万美金建几幢大仓库。”

“资金绝对没有问题,只要你认真给我做好这批木头出去,一切都OK。”

牛炳皋这时才明白楚利为什么拉他们来这看地,原来是想叫詹先生投资。这种事情他和老施都不好吭声,默默地跟着转。

楚利见达到了目的,才叫大家上车回公司具体谈红酸枝。双方扯得最长时间的是价格,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协议。到了傍晚,楚利在金边消费水平特高的友聚海鲜餐厅请他们吃饭。

“你们看到了,我们公司有土地、办公室、车,这些全是我们自己的,你们尽可放心同我们做生意。现在我的土地,当初是四万美金买的,如今有人出到二三百万美金我都不卖,就是想等到有大老板来同我合作。”楚利讲述自己怎么发家的奋斗史。

詹先生喝了两杯酒,脸酡红,说话更加响亮。“为了使你们看出我们的诚意,我们要邀请你们去香港、深圳,看看我们的公司开开眼界,你们所有的一切费用由我们包。”

楚利和信达听了,高兴得不得了,连声说感谢。(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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