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清扬的水上人家(下)
摘要: ·黄平· 磅清扬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水乡，特别是七、八月份雨水充沛的季节，你若乘船驶到几十公里外的洞里萨湖（当地潮州人称为大湖），在两万多平方公里的浩淼湖面上，一眼望不到边，就像是进入大海呢！ 而在 ...
磅清扬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水乡，特别是七、八月份雨水充沛的季节，你若乘船驶到几十公里外的洞里萨湖（当地潮州人称为大湖），在两万多平方公里的浩淼湖面上，一眼望不到边，就像是进入大海呢！ 而在靠陆地边缘的磅清扬下市，除了一条约四公里长的“L”型马路是陆地外，马路两旁的屋子，不管是木屋，还是几层楼高的水泥屋，下边都是用木柱子或水泥柱子支撑起来的“高脚屋”，因为雨季，所有柱子都会在水中泡上好几个月，若遇到哪年发大水，还会把居住的地板也泡上。 除了“L”字型马路以外，住在低洼地区，靠马路近的地方就搭上十几二十米的木桥，离远的地方就划小船代步，所以生长在磅清扬的孩子，几乎都是在水中泡大的，个个会游泳、会划船，也会钓鱼、抓小螃蟹和小虾、水螺之类的东西，也会挑水，如果你不会游泳，溺死的机率就很大了，因为大人们忙着做生意，不可能时刻守着小孩子。 许多离大马路较远的高脚屋，因为地势低，为了避免洪水季节被水泡到居住的地板，所以都要用高高的木柱子把屋子架得很高，许多木屋柱子很小，人走在上边有点摇摇晃晃的，不习惯的人觉得很可怕。好在柬埔寨没有台风，否则这种小屋还不是要一片片地倒了。 住在水乡的人，一般很信山神，因为洪水无情，山神可保平安，所以在住屋周围的丛林中，乡民都会搭起高高的山神庙，而供奉山神庙的鸡鸭或水果，一般在祭拜后都不会拿回家吃，他们认为这些祭拜过的东西吃了不吉利，不过这些祭品最后还是被一些流浪者拿走。 磅清扬水乡充满着许多商机，比如那些聚居在一起的水屋，除了有人养鱼、捕鱼、卖鱼或加工鱼产，也有水上商店、咖啡店、电发院、理发院……。还有更多人划着小木船在水上叫卖各种零食，所以即使生活在远离陆地的水乡，只要有钱并不愁买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住在水上，如果遇到有人死了，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屋子小，做法事总比较麻烦，必须要载到陆地上火化或土葬。但有许多渔民和船工之类的穷人，只住在小船上，根本无法到陆地上火化或土葬，只好把尸体裹好，放进简单的棺木中，再载到浸水的丛林中，绑在树上，等水退后才解下来埋葬。 但有些棺木没等到水退便散开，尸体变成了鱼虾的美食，死者最后的一点灵骨也随着滔滔河水流走。 在磅清扬水乡和洞里萨湖上，有许多树木泡在水中长达数月是不会死的，而且会依然枝繁叶茂，比如我们在市场上常见到一种带红绿色的叶子，柬语称为“良叶”，还有黄花菜，就都是可生吃的野菜。前者树高可达五米，后者会随河水漂流，都是浸不死的野生植物，在洪水高涨季节也是鸟类筑巢繁殖后代的地方。 每年，当亡人节过后，洪水便开始退去，这时鱼也特别多。在磅清扬，越南渔民捕鱼时会用几条汽船拉着巨大的网逆流而上，一网上来往往收获能有好几百公斤。中国的周总理60年代访柬时，当年的国家元首西哈努克亲王就曾陪同周总理到一个叫“蔗来”的捕鱼区参观。那时鱼产量真是丰富，有些鱼长达一米多，而且还很便宜，人们只要花上十块钱柬币，买回来的鱼一家老小就能吃一天。刚捉来的大头虾每公斤也只有25柬元。住在磅清扬的人几乎都是吃鱼长大的，但吃鱼非常挑剔，也不是什么鱼都吃。 我生在磅清扬，长在磅清扬，在水涨季节，高脚屋下边的水深达四米左右，进了厕所，看着数不清的鱼在相争抢吃排泄物，觉得很好看，吃完饭把碗拿到河中洗，小鱼会蜂拥过来抢吃盘中剩下余物，还会顺便在你手上啄一下。 如果要钓鱼，钓大的可用较大的鱼钩绑上尼龙线；钓小鱼，只要拿一根缝衣针，在油灯上烧一下，用钳子折弯便成鱼钩，一粒米饭就能钓一条鱼。但这些小鱼，甚至是一公斤的鲤鱼，我们都是钓着玩的，钓到后又放回去，根本不吃，因为鱼多又便宜，所以磅清扬人吃鱼特别挑剔，非名贵的还鱼不吃呢。 当洪水完全退到河中心后，又是另一番景象，人们开始在泡浸过的土地上种植各种农作物，尤其瓜类长得特别好，三几个月后，河对岸的西瓜成熟了，整片的西瓜地结满了果实，西瓜有黄瓤的，也有红瓤的，瓜子又大又密。原来，这种西瓜是专为取子而种的品种。在成熟季节，若到那里参观，游客可任意吃，分文不收，但必须把西瓜子留下。如果没有人去吃，农民也只是把瓜打开后取子，许多西瓜不吃就扔掉了。 水中还生长有大量的莲蓬。我们在离金边约二、三十公里的五号公路上看到路边摆着巨大的香瓜和莲子卖，就都是产自磅清扬，据说每天会载二、三十卡车到金边。 水退后的低洼地，也留下许多来不及游走的鱼，当地人会把水排干净，就可以随便捡拾这些鱼了。在这些水泡浸过的土地，你随时可以捡到一窝窝的乌龟蛋。河水，给这个水乡带来无限的生机，但大量的水上人家，也给当地生态环境带来严重的破坏，河道变浅了，变小了，水产量也大幅减少了。难怪人们抱怨鱼越来越少，吃鱼变得越来越奢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