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赢政策”或可化解柬埔寨两党对峙开启新时代

        2013年7月举行的柬埔寨全国大选已经过去了将近9个月，但是作为获选两党的人民党和救国党至今没有和解。虽然从政府和国会的运转角度看，这种局面并没有造成1998年和2003年那样的政治僵局，给新一届国会和政府的成立和运作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但从形式上看，它给柬埔寨的国际形象带来了不小的损害。大选之后反对党不断发起的违规游行示威，不但影响了国家经济发展和人民的生活学习环境，也让两党支持者们的对立情绪加剧，尽管尚没有严重到社会的分裂。   人民党和救国党在过去9个月曾经举行过几次会谈，试图为打破政治对峙寻找出路，始终未果。事实证明，如果继续按照过去的模式是无法推动两党政治会谈向前走的，人们或有必要采用新的思维和方式推动两党的互动，加快彼此立场的接近，并最终达成一致，让柬埔寨的政治发展重新回到法制民主的道路上来。人们熟悉的“双赢政策”或许就是实现这个目标的法宝。

           “双赢政策”是洪森总理在解决红色高棉问题时首先提出的。这个政策的基本点就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相关方各让一步，照顾彼此的利益和关注，从而达成一致，实现共赢。双赢政策在解决红色高棉问题的过程中实际运用大致是这样的：政府方面提出欢迎红色高棉回归社会大家庭，并将这种回归称作为是柬埔寨儿女应当采取的行动，为实现柬埔寨全面和平作出的贡献。同时，政府承诺，红色高棉人员的人身安全和个人财产将得到保护。红色高棉方面承诺放下武器，解散红高的政治和军事组织。后来的结果是有目共睹的。从英萨利率部起义到乔森潘、农谢投诚，红色高棉在很短的时间画上了历史的句号。柬埔寨从此获得了全面和平，经济建设全面展开，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当然，双赢政策获得成功是有条件的，双方必须都认可“国家和民族利益至上”的立场；承认双赢是最好的选择；具备了实现双赢的最好时机。三者中缺少任何一条都不行。

           2013年大选的结果，显示选民对执政党的看法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这种民意变化导致执政的人民党在国会中的议席从上届的90席，锐减到68席，反对党联盟救国党则激增到55席。两党所获选票的差距仅30万张。柬埔寨政坛已经从“一党独大”进入到“两党并立”的新阶段。面对新形势，执政党必须反省，为什么国家经济发展取得重大发展，人民总体生活水平得到明显改善的情况下，选民支持度不增反降？分析执政党大选受挫的原因可能很多，但是基本的原因是什么？已经有柬埔寨政治观察人士尖锐指出，政府官员严重而普遍腐败和滥用职权可能是最基本的一条，它极大损害了民众利益，引发了民众的强烈不满，改变了选民的投票意愿。

           柬埔寨出现的这种情况，在世界上多个国家也曾经或正在出现。以中国为例，中国党和政府正面临着类似的局面。政府官员的贪污腐败，社会分配不公，已经引起人民的强烈不满，社会矛盾突出，群发事件频发，社会稳定面临威胁。为解决这些腐败问题，新一届中国党和政府正在发动一场史无前例的反腐风暴，这是一场不设定党政官员的职务等级，不设定反腐时间期限的斗争，是一场“老虎苍蝇一起打”的反腐败斗争。到目前为止，因腐败问题下台的最高领导干部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属于“老虎”一级。还有数以万计的省市县级的腐败官员也已受到了党纪国法的惩罚。中国党和政府的这种反对腐败的决心和行动，已经赢得了广大民众的肯定与欢迎，中国党和政府的清正廉洁的良好形象正在得到修复和确立。

           在2013年柬埔寨全国大选前夕，作为人民党副主席和政府总理的洪森，4月在接受一家重要外国媒体采访时，向记者简要总结了人民党的执政经验。概括起来共有六条：一、有一条正确的政治路线。二、得到人民的支持。他补充说，如果想要人民支持，就得为人民做事。很明确，我们要真诚地为人民服务。三、有充足的干部。只有很好的政治路线，但没有人执行，也是不能成功的。他强调， 如果执行者软弱无能或胡作非为，不仅不能使党在执行政治路线时取得成功，而且还会失去民心，人民不再会投支持票。四、党必须团结，严明纪律，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否则将一事无成。五、以“和谐”为理念，让人民能分享建设成果。六、为人民做好事。如果只干坏事，就不会有人给你投票，不必等到大选。洪森总结道，如果一个党的政策不好，变成了坏事，或者不为人民做好事，他的支持率就会下跌，甚至会被推翻。洪森多次向人民党全党干部发出过类似的警告，也授权国家反贪污机构严惩贪官污吏。但是这些警告被事实证明并没有取得实际效果，腐败和滥用职权的情况直到大选前后还不断被揭露，有些还成了救国党指责执政党的子弹。人民党不得不吞下这次大选的苦果。洪森已经要求党政官员“照照镜子，洗洗澡”，总结教训，重新赢得人民的支持。

           人们不应过度解读救国党大选中取得成功。选民对执政党支持度的下降，并不表示他们认可救国党领导人具备领导国家的能力，更不表示这些选民们喜欢和支持这些人上台。即便是在救国党组织的群众集会上，也有不少示威者公开表达了他们并不支持救国党领导人的立场。有些选民将票投给救国党，主要是为表达要求解决社会公正问题的强烈愿望。到目前为止，救国党除了号召柬埔寨改朝换代，组织游行示威罢工，开出空头福利支票外，人们还没有看到他们发展国家经济、提高人民生活的长远国家发展战略和阶段性目标，更不要说他们在经济建设方面已经取了什么成果。所以，救国党领导人应恰当评估选民的支持，真心实意地为人民谋取利益。而不要在民意的旗号下，谋取一己的私利。

           应当承认，救国党在本次大选中，在党的团结和斗争策略等方面都比以往表现得好一些。救国党极力将自己扮演成一个遵纪守法的党，一个崇尚非暴力的党。但是他们的骨子里仍不愿将民主纳入法制的框架之中，而是继续将街头民主作为主要斗争形式。人们看得很清楚，当泰国政局动荡，埃及和乌克兰反政府力量的暴力攻击升级的时候，救国党街头民主中的暴力色彩的浓度就会随之提高，显露出更多的“颜色革命”特性。

           关注国际形势的人发现，那些搞过颜色革命的国家，除了推翻了原来的领导人，让自己的国家丢掉独立、转向西方外，几乎都没有让国家经济得到迅速的发展，也没有让国民享受更多的民主，自由和人权。他们得到的是国家的长期动乱甚至坠入战争的深渊。现在的叙利亚、埃及、乌克兰就是例子。救国党领导人不应误导民众，通过在柬埔寨发动一场类似的颜色革命，来改变国家的现状。这是极不现实的。这一天到来之日，就是人民开始吃苦之时。饱经数十年战乱之苦的柬埔寨人民还没有忘记刚刚逝去的灾难。

           既然现在大选中获胜的两党都表示愿意铲除腐败和社会不公正现象，都表示愿意完善柬埔寨的民主制度，都表示愿意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更多地关注社会民生问题，如果这种表示是出自对国家前途和民族利益的担当，是真心接受了国际社会、特别是友好国家的善意调解和劝说，那么，两党就应当尽快重启最高领导人会谈，以建设性的态度，在法律的框架下提出最紧迫解决的问题，并用双赢的方针克服会谈中的分歧和矛盾。尽快达成一致，彼此作出让步是必要的，这在会谈中是必然的事。救国党尽早进入国会，不但可以有效监督和制约人民党的施政活动，更可以通过国会讲坛，提出和阐述自己的施政主张，对国家的发展方向施加影响，从而使国家的决策过程更加民主和科学。无论对人民党，还是对柬埔寨来说，一个拥有大选中获胜两党都参加的国会和政府的形态更为完善，国际形象更良好，政治稳定和民族和谐的程度更高，对外商的吸引力更强。

           当然，按照宪法和一些国家的政治实践，在国会和政府中占据了主导地位的人民党，没有义务与救国党商谈国家权力机构的分配问题。但是如果人民党能在这个问题上作出适当的让步，则有助于打破僵持局面，加快两党会谈取得积极成果。另一方面，救国党不应狮子大开口般漫天要价，也不应把在新一届国会和政府任内才能解决的一系列问题，现在就要求列入两党会谈议事日程，并得到解决，否则就以不加入国会相要挟。这种要求显然有些无理。救国党只有采取更具建设性的立场，才可能换取执政党做出更多的让步。

           人们记得，人民党曾经在1998年和2003年大选结束后，为打破政治僵局中，尽快组成新一届政府，曾经两次在国家权力分配问题做出过重大让步，与国会中占少数议席的奉辛比克党就国会和政府组成问题达成协议，奉党获得了几乎与人民党相当的政府职位。人民党之所以同意做出重大妥协，是因为奉辛比克党为打破政治僵局，组建新一届政府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掀开了柬埔寨历史新篇章。与那时不同的是时下不存在严重的政治僵局；相同的是柬埔寨民族需要一个更能体现柬埔寨全民意愿，更为国际社会欢迎的国会和政府。因此，尝试用“双赢”方式结束对峙，值得两党认真考虑。人民党与救国党建立一种既竞争又合作的两党关系，或许是柬埔寨民主发展的必然。但能否成功仍有待实践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