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韩朝高级别代表团在板门店韩方一侧“和平之家”举行会谈。（图片来源：新华社）

奥运会作为一种和平的竞争形式，虽然有时也会成为政治的战场，但也经常能为缓和局势带来机会。如今朝韩之间就再次上演利用奥运会的机会来寻求双方关系缓和的剧目，双方就朝鲜参加韩国平昌冬奥会的事宜举行了高级别会谈。此次会谈之所以令人瞩目，皆因在当前朝鲜半岛由于核问题而导致的对抗接近战争爆发点的情况下，人们希望这次会谈能够带来转机，使半岛重回对话解决问题的轨道。

朝韩此次会谈，首要的目标还是双方要测试作为一个民族相互之间的感情温度。朝韩之间的矛盾最终都会回到关于“一个民族”的情感基础上。是否能够从一个民族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处理双边关系往往成了测试对方诚意的一个关键因素。对朝鲜来说，韩国保守政党执政时的政策往往给人一个意识形态超越民族感情的感觉，所以双边的对抗情绪往往是随着韩方对朝政策的强化而升温。朴槿惠执政时的政策使双方关系走进了死胡同。如今要扭转这种局面，首先还要从情感升温做起。因此，双方之间关于朝鲜如何参加平昌冬奥会这个问题，看似细节琐事，但实质是要测试双方之间的情感温度。而这种情感温度将对是否能够就此逐步展开扩展性会谈具有重要影响。

无论如何，朝韩就朝鲜参加冬奥会，以及在奥运会上如何体现“一个民族”的具体形式达成某种协议是没有太多悬念的。如果出现意外，那一定是有操之过急的情况。从理论上说，这次平昌冬奥会只不过是为缓和局势提供了一个短暂的机会。很难想象任何一方会由此对自己的战略做出重大调整。因此，要想一下子将一次体育会谈变成政治军事会谈也是不可能的。单就本次会谈来说，对韩国最重要的是确保平昌冬奥会的成功，对朝鲜来说最重要的是确保“一个民族”的温度。所以关于冬奥会问题之外的话题，双方最大可能实现的目标，一是确定再次实现离散家属的重聚，二是探讨是否能够明确未来就继续缓和双边关系展开更多会谈的可能性。目前看，虽然舆论上有各种热切的期盼和前景推演，但朝韩双方都明白“欲速不达”的道理。

此次会谈对半岛局势的发展究竟有多大意义尚无法定义，因为这种意义取决于未来事态的发展。不过会谈显然是触动了半岛各方的困局。人们对会谈的关注在于期望会谈能成为半岛局势由对抗转向对话的起点。但要真的实现这种转化，对当事各方来说都面对着逻辑困境。对朝鲜来说，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去年“成就了完善国家核力量的历史大业”之后，不可能再考虑弃核。朝鲜与韩国对话是希望利用朝韩关系的缓和，逐步破除国际上的对朝经济制裁，而不是未来以弃核换和平。而如果朝鲜明确不弃核，那对韩国来说缓和朝韩关系就失去了方向，反过来也就难以在缓和上有所作为。如果下一步朝鲜提出恢复金刚山旅游和开城工业园区作为缓和关系建立信任的基础，韩国都难以应对。

当然，美国面临更大的困局。由于朝鲜已经实际拥核，美国面临更艰难的选择。虽然，特朗普表示此次朝韩会谈是自己对朝施压的成果，特朗普本人和美国政府也都表示愿意通过对话解决朝核问题，但很显然美国方面并没有准备好如何通过对话解决问题。对美国来说，首先要考虑好是否愿意以和平换弃核，因为现在只有这个砝码能与朝鲜的核武器交换了；其次，在这个和平方案中美国愿意做出多大的让步呢？

总之，此次会谈已经触动了半岛的困局。要走出这种困局，就需要各方从半岛持久和平和人类社会整体安全的角度，来理解认识自己和对方，通过对话共同构建半岛的和平机制。这将是一个需要耐心和智慧的历史过程。

（时永明，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海外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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