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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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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lisan 于 2017-1-24 17:45 编辑 拜林玫瑰(翻译小说) 作者:王忠田 【编者按】这是一篇译自柬埔寨的中篇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杰是一个父母双亡贫穷至极的孤儿,他记住了父亲临终前的嘱咐:这个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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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isan
      第七章大结局
        
         上午,司库先生把全体工人召集在一起,对工人们奋勇抗匪所取得的胜利表示高兴和赞扬,并设宴招待他们。他宣布给工人们放假三天。经过夜间的战斗,工人们都很疲倦,便辞别司库先生各自回家休息了。司库先生也坐下来休息。他想着杰的各种功劳和忠诚,想到杰在危险关头不惜牺牲性命来拯救他本人和他女儿的生命。此外,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与杰之间的亲密感情,是不能拆散的了。司库先生想到这里,告诉女儿去把杰叫来,要谈重要的事情。
         杰走进会客室,当时司库先生正靠坐在一只大沙发上。杰走过去尊敬地说:“先生,我来了。”


         涅丽也站在房间门口听着。


         此时,杰又担心又高兴,他害怕先生知道了他和涅丽的事情而把他赶出去,高兴的是先生可能会赞赏他在夜里打死两名匪首的英勇行为。他强压住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问道:“有什么事?先生。”


         司库先生清清喉咙,说道:“谈谈你立下的功劳。”


         听到这句话,杰一下子放松了心情,就像是搬开了一座压在胸中的大山。


         司库先生用慈爱的声音说道:“我要报答你,听到了吗?”


         杰:“不用,先生,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期望报答。只要先生像现在这样怜悯我,就已经足够了。”


         司库:“还不够,杰,因为你已经有两三次几乎牺牲生命了!”他停顿一下,又接着说,“好吧!你直说吧,你需要什么?”


         杰:“先生!我不需要什么。我是您的雇工,我所做的,都是感激您对我的恩情,不需要什么奖赏。”


         司库先生摆手制止他,说:“不用扯得太远了。我知道你不直说,是吗?”


         杰强压住激动的心情,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想……”


         司库先生打断他的话,说:“好吧,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了。我可以猜出你的心意。好了,我可以完全满足你的要求!”说到这里,他弯下腰附在杰的耳边说,“喏!你想得到一个终身伴侣,是吗?”说着,司库先生用手向门口指了一下。杰扭头一看,涅丽正站在那儿向他微笑呢。


         杰呆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听到的话!等回过神来时,他跪在司库面前,以无比激动兴奋的心情向司库先生表示感谢,但谁也没有听清楚杰到底说了些什么。


         ……


         到了黄道吉日,司库先生为他的女儿涅丽与杰举行了婚礼。当时,司库先生请来大小官员、商贾以及当地的缅甸人、格拉人、华人、越南人和法国人欢聚一堂。他把自己多一半财产送给了这对新人,因为他只有这样一个宝贝女儿。此外他还有两三个失去父母的侄儿侄女需要抚养,他也要分给他们一些财产。


         从此以后,杰和涅丽这对夫妻相亲相爱,生儿育女,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


    • lisan
      第六章豪宅遭劫
        

         一天下午约4点钟,涅丽和杰在办公室里填写宝石清册,涅丽说道:“自从杰哥帮助爸爸管理矿井以来,事业比以前有了很大进步。”姑娘诚心诚意地说。
         她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有汽车在门前停下的声音。杰站起来走到窗口向外望了一下,然后回到原位坐下来。

         涅丽:“杰哥,是谁呀?”

         杰:“桑歧县县长,但另外一个人我不认识。”

         涅丽:“咦?他来干什么?杰哥不下去替爸爸迎接客人吗?”



      杰站起身来,带着涅丽一起走出去。县长和一个头发卷曲眼窝深陷的黑大个男人一起傲慢地站在门口。杰走过去礼貌地问道:“先生,您找谁?”

         县长只是点点头,就转过头去热情地接受站在杰身后的涅丽小姐的合十致意,而对站在前面的杰却不理不睬。


         县长:“您父亲在家吗,涅丽小姐?”


         涅丽:“是的,在家。可能是在楼上的办公室里看书呢。县长先生有什么事吗?”


         县长:“是的,有些事。我是带潘老板来买宝石的,他要把宝石拿到西贡去卖。”


         县长回答后尽量装出陷媚的微笑,但在杰看来反而更加令人厌恶。


         涅丽用温柔的态度微笑着,说:“请先生上楼去和爸爸商量价钱吧。”说完,她带领客人走上楼去见司库先生。


         司库正躺在一张藤椅上看书。他站起来亲热地说:“啊!是县长先生呀!请,请到这边来。先生有什么事吗?”


         县长:“我带潘老板来买宝石。”县长说着,拉过一把椅子给潘老板坐,自己也在涅丽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杰站在稍远的地方,因为他对刚刚进来的那个大个子深眼窝的叫什么潘老板的人不放心。


         司库先生转向潘老板,说:“老板要买什么样的宝石?”


         潘:“我得先看一看,如果满意,我们再商量价钱。我要把宝石拿到西贡去卖。”


         司库:“可以,老板。现在有很多各种颜色的宝石,成色都很好。”


         他回头对杰说:“杰,去拿宝石来给老板看看!”


         杰走进库房,拿出两三盒加工好的宝石放在桌子上,打开给潘老板看。


         潘老板和县长瞪大眼睛看着盒子里那200多颗光彩夺目的宝石。潘老板端起盒子仔细地审视着,然后放下,说道:“这些宝石成色确实都很好,大概很值钱吧?”


         司库先生摇摇头说:“不是太贵,比西贡便宜多了。”


         潘老板再次拿起一颗宝石来看了看,问道:“先生,这颗宝石卖多少钱?”


         司库:“这样的优质宝石每克拉200瑞尔,这一颗大约有4克拉。”


         潘:“先生,贵了一些,能降点儿价吗?”


         司库:“没关系,如果老板需要,可以降一些,为了友谊嘛!”


         潘:“降多少?”


         司库拿起那颗宝石看了看,说道:“这种每克拉降低20瑞尔。”


         潘老板看看县长,似乎是请他帮助还价。


         县长点点头说:“合适了,老板,因为这种宝石现在不容易找到了。”


         潘老板也呲着牙笑了笑,又对司库先生说道:“就这样吧,但现在我没有带钱,明天上午我再带钱来取宝石,大概需要很多颗。”


         司库:“是,是,什么时候来取都行。我总是在家,来了一定会见到我的。”


         潘老板躬身说:“谢谢!但我请先生原谅,我从来没有见过怎样挖宝石,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去看看好吗?”


         司库笑起来,说:“可以,可以。老板,我不是一个吝啬的人。这房子后面就有矿井,请去看吧!”


         司库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请跟我来,杰也一起去吧。”


         杰不想留下涅丽和县长在一起。他不放心地看了看那位县长,问道:“对不起,先生不去看看吗?”


         县长摇摇头,说:“不去,都看过几百遍了!”


         涅丽站起来准备跟杰出去,因为她很清楚爱侣的心意。但是县长阻止说:“忙着到哪里去呀,涅丽小姐?留下我一个人闷坐在这里吗?”


         涅丽回过头来像往常一样微笑着,没有解释什么,便又坐在椅子上,以免让客人难堪,并且问道:“县长先生有什么事要和我谈吗?”


         看到杰走出去后,县长把椅子凑近涅丽,媚笑着说:“我的事多着呢!”

         “有什么事,请说吧,我等着听呢!”县长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涅丽,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涅丽小姐,我有重要的事要对小姐本人说!”


         涅丽没有作声。县长接着说:“是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的事!因为我已经忍受痛苦很久了!”涅丽明白,县长这样说是在挑逗她,但她装作什么都不懂,仍然保持沉默。


         县长:“涅丽小姐!”


         涅丽:“哎!”


         县长:“可怜我,救救我吧,好吗?”


         涅丽:“那么,怎么帮助县长先生呢?”


         县长:“如果小姐甘心情愿帮助我,是一定能办到的。”


         涅丽:“县长先生还没有把事情告诉我,叫我怎么帮助呢?”


         县长:“我这就要告诉小姐了,但是小姐要表示一下,如果我说的话小姐不满意,请小姐原谅,不要生气。”


         涅丽:“好,我不会随便对县长先生生气的。”


         县长靠近涅丽,耳语道:“我非常爱你,涅丽小姐!”


         涅丽马上皱起了眉头。


         县长看着涅丽姑娘的脸,说:“非常奇怪,是吗?涅丽小姐。”


         涅丽点点头说:“真是太奇怪了!”


         县长:“小姐感到我的爱情非常奇怪,是吗?”


         涅丽:“不!县长先生。我感到奇怪的是,没想到县长先生会爱上像我这样的女人!”


         县长:“但我对爱上像小姐这样才貌双全的女人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说完,便伸手去握姑娘的手,但涅丽甩脱了他的手。


         涅丽:“我并不怎么好,县长先生。”


         县长嘿嘿地笑起来,说道:“不要贬低自己,小姐。在我来和小姐交谈之前,我已经反反复复考虑过很久了。最后,我才下了决心。”


         涅丽:“那么先生决心怎么办呢?”


         县长:“决心来告诉小姐,让小姐知道,我爱小姐是纯洁的,是真心实意的,是发自内心的。那么,小姐能回答说也爱我一点儿吗?”


         虽然县长说得很温柔甜蜜,但涅丽姑娘还是认为,她的杰说得比这更动听。所以姑娘回答说:“这事我不能答应县长先生。”


         县长瞪大眼睛,说:“为什么不能答应呢?”


         涅丽:“因为我不爱县长先生。”


         县长:“为什么根本不爱我呢?”他用比较生硬的语调问。


         涅丽:“这不用回答,县长先生。重要的是我没有爱您的心,这已经足够了。”


         县长:“天啊!涅丽小姐!您就这样毫不怜悯地杀死我吗?”


         涅丽不回答。


         县长:“小姐正在破坏我诚心诚意的爱情!”


         涅丽:“不是这样的,县长先生。其他更好的少女成群成堆,为什么先生不去爱呢?”


         县长:“我只把生命献给小姐一个人。”


         涅丽:“如果县长先生仍然这样坚持,一定会毫无结果的。”


         县长彻底失望了,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考虑找什么话说。涅丽走向窗户,向房子后面观望,盼望她的杰快些到来,年轻的县长实在使她心烦。


         县长走过去,挡在涅丽的面前,说道:“我知道小姐为什么不爱我了。”


         涅丽默默地站着,因为她不想听县长说话。


         县长:“小姐不爱我,是因为已经有恋爱对象了,是吗?”

         涅丽非常生气,她毫无顾忌地说:“县长先生,你小心点儿!你说的那人是谁?不要用话来侵犯我啊!”


         县长更加大声地笑起来。他说:“我并没有侵犯小姐什么,只是说,小姐已经有对象了,我现在就能说出他的名字。”


         涅丽:“是谁?哼!”姑娘生气地说。


         县长:“就是那个杰!是的,杰年轻,英俊,会甜言蜜语,但是他穷得像个讨饭的叫花子!”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涅丽:“你凭什么炫耀自己,而贬低污蔑别人?他穷,但穷得只是金银财产,而他有真正男儿的一切优秀品质。你有的只是金银,你可以用钱买到任何东西,但是你买不到我的爱情!你有杰所没有的钱财,但是杰所有的优良品质你一点儿也没有,是吗?”


         县长:“那么我没有什么?我还缺少什么?”


         涅丽:“你没有男子汉的气概!”


         县长:“难道我不是男人吗?”


         涅丽姑娘嘲笑地说:“是的,你是男人,但你只是有一个男人的躯体,却比女人还胆怯,是吗?”


         县长:“比女人还胆怯。”他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生气地问道,“为什么小姐敢这样藐视我?”


         涅丽:“我并没有藐视你,只是实话实说。你忘了吗?当在森林中遇到劫匪时,是谁敢出面与匪徒战斗?又是谁躲到汽车底下去逃命?”


         县长:“那时我手上没有枪,小姐是知道的。”


         涅丽笑了,说:“就是有枪也不敢放的。这种胆小鬼只会自己逃命!”


         县长受到涅丽的奚落,愤怒地瞪大了眼睛。他紧紧地抓住涅丽的双手,对她说:“住嘴!我要对你的傲慢进行报复!”


         涅丽姑娘拼命想甩脱,但是县长更用力抓住她,而且要搂抱她。


         涅丽:“放开我!县长先生!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对待我?哼!”涅丽喊叫起来。


         县长:“不是有什么权力,只是因为爱你才这么干的!来,让我亲亲你!”


         他紧紧地抱住涅丽,涅丽拼命挣扎,两个人撕打起来。这时,门开了,杰出现在门口。他冲上去揪住县长。县长松开涅丽,被杰一拳打得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


         杰:“怎么这么坏,你这流氓!”


         杰恨得咬牙切齿,准备再扑上去,但是涅丽姑娘及时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说:“这就够了,杰,别再揍他了。”


         县长跳起来,准备扑过去报仇,突然司库先生和潘老板走进屋里,县长才没有发作出来。


         司库先生看看杰的脸,又转过头来看看县长的脸,他感到迷惑不解,便问道:“出什么事了?杰,刚才是什么声音,几乎要把墙震倒?”


         杰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涅丽一下子扑上来抱住父亲,说:“爸爸,县长先生太坏了!”


         司库:“怎么了?县长先生干什么了?”他问女儿。


         涅丽:“幸亏我运气好,杰及时赶来了,否则……!”说完,她委曲地抽泣起来。


         听了女儿的话,司库先生走近县长,说道:“你为什么敢干这样无耻的勾当!我和你结交,相信你是好人,是我的朋友,现在你反而用这样的行为来报答我!从今天起我和你绝交了!”


         县长用柔软的语气对司库先生说:“我错了,请您原谅我一次吧。”


         司库先生干笑着说:“县长先生,你认错已经晚了。好吧,我不怪罪你,你对我的严重侵犯,我也原谅你,但我们从此不再来往。虽然你的行为非常卑鄙无耻,但你已经知道错了。喏!门在那里,你该走出去了,再也不要回来!”说完,司库先生转向潘老板,说:“我对刚才发生的事感到非常遗憾!”


         潘老板没有说话。他走向县长,轻轻拍拍县长的肩膀,说:“走吧,县长先生,不要难过!因为你的行为的确错了。”然后他拉着县长的手,低着头走出门去……


         司库也没有提出控告,以免事态扩大,给他和他的女儿带来危险,便把事情压了下来。


         时间从黄昏进入黑夜,皎洁的月亮从东方升起。下午发生的事情在杰的脑海里还没有消失,他坐在房檐下,思绪万千,抬眼看见天空一大片云彩从东方飘过来,听到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镇子里的狗狂吠起来。杰吃了一惊。他想起了父亲。父亲去世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父亲的临终嘱咐仍回响在耳边。杰又想到自己的努力奋斗。想来想去,他的思路完全停止在涅丽姑娘身上。只有涅丽一个人能够使他的生活变得多彩多姿,充满希望。如果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他的生活将变得毫无乐趣。但他相信,涅丽和他之间的爱情最终一定会开花结果,他独自微笑了。他站起身来走进房间,躺在涅丽亲手为他缝制的小褥子上。放下蚊帐,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拜林深夜的天气是很凉的。天空万里无云,月亮似乎飘浮在拜林的山顶上,把柔和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微风吹拂着蚊帐,狗仍在不停地吠叫。杰躺在床上望着月亮,眨眨眼睛,将要入睡了。


         “砰!砰!”房子周围响起了枪声,似乎在唤醒即将入睡的杰。他急忙跳下床来,坐着静听,以便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望着挂在床头的手枪,那是司库先生给他预防不测时使用的。沉寂了一会儿,“砰!砰!砰!”枪声又响起来。杰跳过去抓起手枪冲出房间,突然看见镇子里火光冲天。工人们聚集在一起,有的拿着枪,有的拿着长矛,有的拿着刀。枪声又响起来,而且听到呼喊声。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大房子里传出痛苦的喊声,杰听出来那是司库先生的声音。


         “你们这些坏蛋!看到哪家有财产,就结伙去抢!”司机老孙的声音随风传来。


         杰清楚地知道,有土匪来抢劫了,便带领工人很快地向大房子冲去。他们看见很多武装匪徒正在爬篱笆,就冲土去与匪徒英勇搏斗。武装匪徒和工人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枪战。杰隐蔽在一棵树后,举枪射击,打倒一个匪徒,又一枪打倒一个双手拿刀的匪徒,此时,呼喊声、枪声和受伤人的呻吟声响成一片。


         杰留下工人们与外面的匪徒战斗,抽身跑进大房子。他听到会客室里有激烈搏斗的声音,便冲了进去,忽然看见一个黑大个,抓住司库先生重重地摔在房间中央。


         杰喊叫道:“潘!你是强盗老板吗?是你带土匪来抢劫吗?”


         黑心悍匪潘像魔鬼一样咬牙切齿地说道:“啊!就是我,我回来报仇了!我要把你主子的宝石全都拿走!”


         杰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举起手枪对准潘,说过:“这个你要吗?”说着向潘的胸膛开了一枪,但聪明的悍匪闪身躲过,子弹擦过他的头发打进墙里。潘猛地冲向杰,把杰撞翻在地,杰的手枪脱手甩到墙角。杰很聪明,他一跳而起,扑过去照着潘的耳根就是一拳,把悍匪打得歪向一边。他扑上去又击出一拳,但反而被悍匪一拳打中左眼眶,杰单薄的身体撞到墙上。潘冲上来全力打出一拳,杰向旁边一闪,悍匪的重拳打在墙上,“扑”的一声,几乎把墙壁打穿。悍匪痛得直抖手,突然被杰重重一拳打中嘴唇,鲜血直流。凶狠的悍匪只是身子晃动了一下,便又扑上来,杰后退两三步。悍匪飞起一脚踢向杰的咽喉,杰闪过一边,抄起一把椅子向悍匪砸去。悍匪用手一隔,椅子破碎。悍匪再次像野牛一样扑上来。杰退到墙边,突然脚踩到了手枪。他迅速抓起手枪,朝着悍匪的胸膛扣动扳机。“砰!”硝烟过后,悍匪像野牛一样的身躯倒了下去。看到悍匪再也无力反抗,杰才走向倒卧在房间里的司库先生。他把司库先生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摇动几下,司库先生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潘到哪里去了?”



      杰:“死了!先生,您有力气坐起来吗?”

         司库:“可以坐起来。我没关系,只是没有力气,那个疯子拼命地摔我。”


         司库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司库睁大眼睛,他听出来这是他女儿涅丽正在被匪徒侵犯。杰本来已经浑身无力摇摇欲倒了,但听到这叫声,一下子又产生了牛一样的力气。他跳起来,上楼进入涅丽的卧室,突然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正在与涅丽撕斗。杰冲过去揪住那个男人的身体,很容易地把他拉开,并不像对付悍匪那样困难。


         杰大声威胁道:“县长!你敢跑到这里来啊?!”


         “杰!我这就送你到地狱去!”县长同样大声威胁道。他拔出匕首,向杰的胸膛刺来。杰避过一边,一拳打中坏县长的眼睛,只一拳就把他打得四脚朝天。涅丽恐惧地大叫起来。杰跑过去抱住涅丽,说道:“我这就去结果了他。”说完,杰急忙回身,只见县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像是中了紧箍咒的孙悟空。杰冲过去揪住坏县长的领子,威胁说:“这是为涅丽的!”重重的一拳打在坏县长的下巴上,县长再次仰面倒下。杰又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拉起来,喊道:“这是为了你自己的!”又一拳打中咽喉,坏县长立即昏死过去。杰又一脚把他踢出门去,“扑”地一声摔到楼下,彻底结束了县长可耻的性命。


         当两个匪首死后,小匪徒们全都四散逃入森林。当地驻军的巡逻队来到了,他们也跟在工人后面追赶匪徒,但除了身受重伤不能逃跑的以外,一个匪徒也没有抓到。第二天早晨,司库先生请律师就夜间发生的匪盗案件依法向有关部门提出控告。
        




    • lisan
      第五章心心相印
        
         初升的太阳洒下柔和的光芒,东方泛起美丽的朝霞,光线从窗口和门口透进屋里。那时,有两三只小麻雀拍打着翅膀无忧无虑叽叽喳喳地欢叫着。它们并不关心别人的痛苦,在清晨的微风中尽情地耍戏,用鸟儿们的语言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杰翻身醒来,由于剧烈的痛苦而呻吟。他睁开眼睛环视周围,最后把目光停在一位坐在自己身旁的美丽少女身上。

         杰张开嘴想说话,但是姑娘抢着说道:“杰,你醒了吗?”她用柔美的声音说。

         杰问姑娘:“我这是在哪里,涅丽小姐?我怎么没有死呢?”


         姑娘回答说:“你没有死,你不记得了吗?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呀,只是收拾得更舒服一些,让空气更好一些而已。”


         花瓶里插着鲜花,满室散发着香味。涅丽移近病人身边,问道:“想喝点儿粥吗,杰?”


         杰轻轻地摇摇头,说:“多谢小姐。我想知道,我怎么会回到这里的?那些匪徒到哪里去了?”


         涅丽愉快地微笑着说:“是这样的,当你被匪徒击中昏迷过去后,突然出现老孙开着一辆大车来找我们了,还来了很多人。他说,看到我们很晚没有回到家里,担心我们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就借了蒙尤家的汽车来接我们,忽然见到我们正在与匪徒战斗,他们便大声喊叫吓唬匪徒。匪徒们不明虚实,吓得四散逃窜。我们把你抬上汽车回家来了。爸爸叫人请医生来给你处理了伤口。听懂了吗?”


         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松了自己的心情。他望着涅丽的脸,说道:“我死在那座森林里更好,不应该让我回来。因为在这里,我一定会伤心而死的。”


         涅丽:“你为什么这样说呢?没有谁心眼那么坏,看着你死去的。杰,你知道吗?现在,大家都爱你。爸爸说,等你伤好以后,他要让你代替他管理所有的矿井。看来他对你越来越满意了!”


         杰沉默了一会儿,才用难为情的神色看着涅丽的脸说道:“涅丽小姐,还记得我那天晚上在大树下说过的话吗?”


         涅丽柔美地微笑着说:“是的,我全都记得,一句也没有忘记。你为什么这样问呢?”


         杰把身子侧过来一些,说道:“不,小姐,实际上,我不该说出来。之所以我那时敢说出来,是因为我已经决心要牺牲自己的生命。但现在我没有死,我心中一定会难过一辈子。”


         涅丽急忙用手捂住杰的嘴,说:“没有谁的心那么坏,要欺负你,让你痛苦的。像你这样的好人,谁会讨厌你呢?杰,你还不相信涅丽真心地爱你吗?”


         杰微笑了,他说:“相信,完全相信,但有什么用呢?我们的地位相差太远了,真是有天壤之别!”


         涅丽沉默了。


         杰又接着说:“我是个傻瓜,小姐,正如古语所说的,‘照镜子看不到身体的影子,砌锅台不合乎锅子的尺寸’,急急忙忙去拜佛,反而招来灾祸。古语云:‘手短抱大山’,只会带来无谓的痛苦,甚至搭上性命,都是由于事前考虑不周,就像我这个样子。”说完,无望地叹了口气。


         涅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杰,说道:“你自己想得太多了。涅丽说过全心全意地爱你,还不相信。你还要涅丽再怎么做?涅丽全都同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改变涅丽的决心。涅丽只爱杰一个人,没有第二个人。除了杰的忠诚纯洁的爱情,涅丽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
         “真的吗,涅丽?”杰愉快地微笑着说。


         涅丽:“天哪!还不相信吗?”姑娘伤心地说。


         杰抓过涅丽的手来尽情地亲吻着,涅丽也把脸埋在亲爱的男子怀里,埋藏在心中已久的爱情完全爆发出来。开始,涅丽曾经看不起杰,讨厌杰,但最后反而爱上了杰,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纯洁无瑕的爱,而不是老人包办的。


         正当这对青年男女忘情地亲密交谈时。忽然听到有脚步声走来。涅丽打开门,走出去迎接司库先生和医生。


         他们走进杰的房间,杰做出要起身的表示,但是司库却摆手阻止说:“不要起来,随便躺着吧!”然后回过头来问医生:“今天病情怎么样。医生?”


         医生进行了全面检查后,说道:“好多了,匪徒的子弹没有打中要害。”


         司库先生说道:“好运气!我本人和我的女儿,当时如果没有杰保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那么,还有几天能痊愈呢,医生?”


         医生望着涅丽的脸,微笑着说:“我想,有这样细心的人照顾,一定会很快就好的。但现在应该让病人安静地睡一会儿养养伤了。”




         杰向司库先生和医生表示感谢。司库先生对杰说:“你好以后,就不用像以前那样到矿井去干活了。我任命你为我的代表,巡视所有的矿井,把工人们挖到的宝石进行分类造册,不用像过去那样干重活了,免得伤口复发。”说完,医生和司库一起离开了房间。


         在涅丽的细心关怀照顾治疗下,杰的伤口逐渐愈合,最后恢复正常,再加上不用像以前那样下矿井挥汗如雨地干活,只是将工人们挖掘到的宝石分类造册和给工人们发工资,所以杰的身体越来越好,身心健康。对杰来说,拜林就像是天堂。他经常想,要把一生献给拜林。


         今天天气晴朗,微风拂煦,凉爽舒适。涅丽约杰到后花园里乘凉,在一片花香鸟语中,一对心心相印的恋人互诉衷肠。


         杰见涅丽没有作声,便轻声叫道:“涅丽小姐!”


         涅丽:“哎!”姑娘柔和地微笑着说,“这样和杰在一起,涅丽心情非常舒畅!”


         杰开心地微笑着说:“没想到拜林的神仙这样怜悯我。”


         涅丽装出少女矜持的神情,说道:“哼,刚知道人家爱自己一点儿,就这样趾高气扬了!”


         杰:“那么,你很讨厌我,是吗?”


         涅丽:“讨厌死了!”姑娘接着他的话说。


         杰愉快地微笑着说:“如果讨厌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森林里呢?”


         姑娘转过头来望着他,说:“因为有点儿可怜呀,要不你早就在森林里被老鹰当笛子吹了!”


         沉默了一会儿,杰又开始说道:“哦,涅丽!你爸爸知道一些我们的事情了吗?”


         涅丽:“还没有告诉他呢。”


         杰:“如果他知道了,还不定怎样怪罪呢,我非常担心!”


         涅丽:“这事我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对他说起过。”


         杰忧心忡忡地说:“如果先生知道了,一定会把我赶出去。”


         涅丽瞪了杰一眼,说:“杰,你的话真讨厌。爸爸不是那样坏心眼的人。他年纪大了,对爱情的力量总是比年轻人懂得多。”


         杰:“而我是一个穷苦的人,既没有财产,又是一个孤儿,只有生命和身体。”


         涅丽:“这就已经够了。”


         杰:“这只不过是对涅丽妹来说够了而已。”


         涅丽:“对于爸爸来说,也不需要什么了。”


         杰:“那么涅丽妹,你知道先生的心事吗?”


         涅丽:“是的,知道一些,一般说来父女一起生活久了,总是会相互了解一些的,不用说知道父亲的心事,甚至……”


         “甚至哥的心事,涅丽妹也全都知道。”杰替她说完了她想说的话。


         涅丽瞪着杰说:“哥,你知道吗?你是最会骗人的。”


         杰:“哥怎么骗妹了?”


         涅丽:“别装蒜了,寺庙学校学生大叔先生!”


         杰:“哥是在寺庙学校学习的呀!”


         涅丽:“那么,寺庙学校学习过世界历史、地理和现代新科学吗?”


         “没有。”杰不以为然地说。


         涅丽强调说:“但是我在哥的房间里看到了这些书,而且有哥的法文签名。”


         杰只是微笑着不作回答。


         涅丽:“真会骗人。哎,杰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抛弃你的固执呢?如果再骗我,我可要生气了!”


         杰更凑近一些,说:“涅丽妹敢对可怜的情人生气吗?”


         “不信你就试试看,涅丽会像爱哥一样讨厌哥。”


         杰高兴地笑起来,说:“哥也知道涅丽妹是不会讨厌哥的。”


         涅丽:“为什么?”


         杰:“涅丽妹说过也爱哥,是吗?”


         涅丽伸手去拧杰的大腿,把他拧得叫起来。杰抱住涅丽的手说:“这次哥不骗妹了,因为我们相互之间已经全了解了,是吗,涅丽妹?”


         姑娘友好地望着杰的脸,转了话题:“噢,杰哥,现在我们的宝石怎么样了?”


         杰回答说:“现在发展很快。东矿井挖出了10颗普通宝石,西矿井挖出了六七颗上等宝石。现在我们已经有200多颗宝石了,价值1万多瑞尔。”


         两位青年男女愉快地说着话,心中充满了爱情。那时,他们一点儿也没有想到生活的艰难困苦,只想到身心的舒适。这就是神佛给世上的男女青年们安排的爱情萌芽的威力。
        
        




    • lisan
      第四章密林匪踪
        
         太阳即将落山,仍有淡淡的光线透过树梢。不久,夜幕降临。杰生起了篝火,火光照亮他们所在的林中空地。这一方面是为了照明,同时也是为了防备凶猛野兽的袭击。涅丽姑娘和县长一起坐在一段木头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司库先生由于过分劳累,吃过饭后,便躺在汽车里睡觉了。


         可怜杰一个人坐在篝火旁边,点燃一支烟吸着,眼睛呆呆地望着闪烁跳动的火焰,脑子里浮见出各种事情,久久叹一口气,散发胸中的郁闷。这是像杰这样的青年在对某个少女产生爱情时,心中受到痛苦煎熬的表现。但是,杰的爱情差距太大,就像是伸手去摘天上的星星。杰承认,他爱上了自己的女主人。虽然门户相差太远,但杰认为,世上男女之爱并没有规定什么界限。因此,他想摘取这朵拜林玫瑰。但他想到,自己手短,不应该去抱大山,那只会产生伤心痛苦,成为毫无意义的爱情。想到此,杰一次次长长叹息。一支烟燃烧完了,他又抽出一支点燃。他独自任凭头脑中胡思乱想。


         涅丽与县长似乎说得很投机。杰看到这种情形,便对县长产生强烈的忌妒心:看起来他们两人非常和谐,大概已经相爱了吧!对了,这个县长仍是单身,也比较有钱,模样也不算太难看,涅丽一定是爱上他了。而我和涅丽的情况相差太悬殊了。即使姑娘爱我,大概也不敢冒险,恐怕败坏了她家的声誉,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工人,而且是她家的雇工。我既无地位,又无财产,因此,我是不应该爱上她的,正如古语所说:“身矮莫高攀,手短莫抱山。”又云:“小小虱子,妄想摘星。”杰想到这里,突然出现一个想法与原来的想法发生了争论:一般说来,爱情是不分等级界限的,男女都可以真诚相爱,最重要的是女子本人的决定!杰想到此,又长叹一声,以便放松心情。


         “还没有睡觉吗,杰?”

         杰微笑着说:“我还不困呢,小姐!现在夜还不很深,但在这深山老林里,看起来像是到半夜了!”


         涅丽:“太好了,杰!如果还不困,就先值夜吧。喏!拿这把枪准备自卫,什么时候困了,就去叫醒县长先生来替换你。”


         杰接过手枪,又问姑娘:“那么小姐现在就去睡觉了吗?”


         涅丽点点头,说:“我想早点睡,因为白天太累了。”


         杰:“睡在这寂静的森林里,小姐害怕吗?”


         姑娘耸耸一边的肩膀,说:“我有点儿害怕,但也不是很怕。”


         杰:“那么,请小姐先陪我坐一会儿好吗?”


         涅丽:“杰,很害怕吗?”


         杰:“对不起,我不是很害怕,而是怕睡着了耽误大事。”


         涅丽没有说话,杰又没话找话说:“小姐想回家吗?”


         涅丽:“我很想家,杰!因为家里没人照管。”


         杰:“明天上午大家一定都会到家的。”杰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如果今天夜里没有汽车或牛车经过这里,我就早早起来走回去,大概到下午,一定能回来接小姐和大家回家。”


         涅丽:“能行吗,杰?从这里到我们家还是很远的,不是很近呀!”


         杰:“不管行不行,我都应该走。如果我不走,一定会让大家在这森林里住上很多夜。噢!您看,小姐!月亮和星星在一起真好看。小姐也对这自然景色满意吗?而我是非常喜欢的!”


         涅丽顺着杰手指的方向看去,心情也随着高兴起来。现在她不讨厌杰了,反而对他很满意。杰是第一个让她产生与以前不同的奇特感觉的男青年,而她的固执脾气也逐渐减少,现在她的心就像是被太阳晒过的白蜡,变得柔软了。


         杰静静地望着月亮,但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眼睛望着明媚的月亮,似乎忘却了身边那朵含苞未放的玫瑰花。


         姑娘看到杰这样安静,听到他一次次长长的叹息,便小声问道:“有什么苦恼吗,杰?”


         杰:“是的,我产生了无名的烦恼。”


         姑娘微微一笑,问道:“为什么烦恼呀?是不是在想桑歧县的姑娘呢?”


         杰苦笑着说:“桑歧县吗,小姐?我一点儿也不想。事实上,它对有钱人来说是舒适愉快的,但对我这样的穷人来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姑娘笑了,又问道:“那么拜林呢?自从杰来了以后,是不是比在桑歧县愉快呢?”


         杰:“是的,拜林使我非常愉快,甚至想把骨头埋葬在这里!”


         涅丽:“那么现在你这样烦恼,是在想谁呢?”


         姑娘把称呼从“杰”换成了“你”。杰回过头来凝视着姑娘的脸,致使姑娘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看路边的草丛。


         杰:“小姐用‘你’代替‘杰’,对我来说是太高了。请小姐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吧!”


         涅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喜欢用这个词,这并不太高,是一个谦虚礼貌的词。”


         杰没有作声。涅丽接着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呢。我问你在拜林舒服吗?”


         杰:“很舒服,小姐!”


         涅丽:“哦!有些什么使你感到舒服呢?”


         杰:“有诚实的谋生手段,美丽舒适的自然风光,清新的空气和……”


         涅丽:“和什么呢?”姑娘插嘴问。

         杰望着姑娘的脸,似乎在心中有什么愿望。他嗫嚅着说:“和爱情!”


         涅丽:“爱情!”她重复着这个词,脸上泛起了红晕。


         杰:“小姐,我的爱情,是真正纯洁的爱情,而且是在我一生中最初萌发的爱情。”


         涅丽似乎看透了杰的心,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问道:“你爱上谁了?”


         杰:“我爱上了一个姑娘。”


         涅丽:“我知道你爱上了姑娘,但是那个姑娘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是住在我们家北面的矿长蒙尤的女儿玛荣吗?”说完,她咯咯儿地笑起来。


         杰用摇头代替回答。


         涅丽:“哦,那么是哪个姑娘呢?是老孙的女儿布隆玛吗?”


         杰又摇摇头,表示她说得都不对。

         涅丽微笑着,几乎笑出声来。她说:“哎,大概是我们房子前面卖冰块的成大叔的女儿阿梅吧?”


         杰再次摇摇头,说:“都错了。我爱的那个姑娘地位比我高得太多了,无论是家世,还是家族财产,高到我不敢高攀。因此我说,我的爱情大概是梦想,不可能成为现实。”


         当听到杰痛苦地说出他心中的失望时,姑娘的心情也很紧张。她想直接承认说“我也非常爱杰”,但可怜自己是一个姑娘,说这样的话合适吗?而杰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懂,因为她已经是大姑娘,不再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了。但是,这件事来得太快了。噢!杰呀!我怎么能很快就告诉你呢?总有一天,杰会明白,涅丽是不讨厌你的,而且也在爱着你,不是从现在开始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篝火彻底熄灭了,蝉声捷鸣,野鸡啼叫,露水从树叶上滴滴哒哒地掉落下来,在草尖上闪闪发光,冷风吹在身上,使人感到一股凉意。面前的高山,在月光下看来,像是昂首挺立的森林卫士。杰站起来活动一下,由于坐着时间太久而发麻的身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杰:“夜很深了,小姐请到车里去和父亲一起休息吧。我来守夜,请不用担心!”


         涅丽:“那么你不困吗?”姑娘站起来向汽车走去,又回头向杰微微一笑。


         杰:“我还不困呢,请小姐去休息吧,不要担心害怕。如果有人敢来威胁小姐,我会誓死抵抗各种灾难,请小姐先去休息吧!”


         涅丽再一次回过头来走向杰,因为她听到了恐怖的喊叫声。


         “看见了吗,小姐!喏!什么奇怪的火光!”


         涅丽顺着杰的手指望去,也看到了在一公里以外的火光。她看见火光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近。姑娘非常害怕,浑身发抖,因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下意识地冲过去紧紧抓住杰的手。


         杰把子弹上了膛,让涅丽去叫醒在汽车里的司库先生和县长。一会儿,三个人一起来到杰的身旁。


         司库先生着急地问:“出什么事了,杰?”


         杰指着越来越近的火光说:“先生!请您看那些火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大概是土匪吧?”县长先开了腔。


         “大概是土匪!”杰重复着说。听到杰这样说,司库和县长一起跑向汽车,每人拿了一个摇把,准备用作防身武器。


         而涅丽站在杰的身边,身上抖得像只小动物。杰紧紧地握住姑娘的手,对她说:“小姐不要害怕,勇敢起来,小姐忘了我对您发的誓吗?”


         姑娘没有回答,只是恐惧地抓紧杰的手。杰勇敢地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时间,在未来的瞬间不知会有什么样的事件发生。


         最后,在寂静的森林中,突然响起一片呼喊声,表明土匪有很多人,而且有许多子弹向他们射来,有几发子弹就落在杰的面前。司库和县长两人躲到汽车后面隐蔽。司库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但仍然意志坚强,思路敏捷,不愧为一个男子汉。而县长则惊慌失措,拼命钻到汽车底下。涅丽不愿离开杰。在杰隐身到一棵大树后面时,姑娘仍然紧紧地抓着杰的手不放。


         喊声越来越近。杰咬紧牙关,勇敢坚强。他握着手枪,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自己本人和其他人而准备与敌人展开搏斗。


         匪徒们胡乱射击,子弹如雨,但是没有击中任何人,因为这里是一个黑暗的角落,而匪徒一方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所以杰射出的子弹百发百中。匪徒们有的被打断了手,有的断了脚,有的四脚朝天地摔倒在地。但是,杰的子弹实在太少了,不能够消灭很多匪徒。


         为了保卫自己和自己所爱的姑娘的生命,杰英勇战斗,毫不畏惧。但是,战斗尚不分胜负。匪徒们虽然死伤多人,但仍不退却,继续向前冲过来,步步进逼。


         杰回过身来紧紧抱住涅丽,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我冒昧向您承认,我爱您胜过自己的生命!我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因为我的生命就要终结了,我就要死了,小姐!看哪,他们的人很多!他们一定不会让我活下去的,而最后一颗子弹我将用来保护小姐,用我的生命来保护您,请您赶快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吧!我和他们继续战斗。”


         杰表现出恋恋不舍的表情,又问道:“爱我吗?涅丽。”


         涅丽:“是的!爱杰,我只爱杰一个人,你是我的心肝!”姑娘含着眼泪,既高兴又恐惧,几乎说不出话来。


         杰:“爱我!噢!我的心肝宝贝!这样我死也瞑目了,亲爱的!”


         在涅丽跑去躲藏在大树根后面以后,杰便把枪口瞄准匪徒。涅丽突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哎哟声,看到杰用手捂住胸口,她浑身颤抖起来。


         杰向涅丽喊道:“我中弹了,涅丽!”他喉咙中发出呻吟声,鲜血从身体中流了出来。他又喊道:“涅丽,不要在这里了,跑吧!快跑!逃出匪徒们的魔爪!”


         姑娘刚刚从树根下直起身来,突然听到“砰!砰!”的枪声,又有很多子弹打过来。她赶紧伏身在树根下,而杰也在那时昏了过去……


    • lisan
      第三章拜林玫瑰
        
         从那天起,杰便成了司库的挖宝石工人。虽然活很重,但杰并不感到厌倦。他全心全意地勤奋工作,不怕苦,不怕累。谚语云:“自力更生”。父亲的临终嘱咐,仍然响在他的耳边,就像有神仙经常在他耳旁提醒他一样。他顽强的工作精神和对人宽容友好的态度,得到工人们的喜爱,乃至引起司库先生对这个孤儿青年的怜爱。
         在杰来给司库家工作的6个月里,总是见到一些新鲜的景色,茂密的森林,纵横交错的葛藤,悬崖峭壁以及清新的空气,这在他的生活中是很具吸引力的。但更加吸引他的,是他的女主人涅丽小姐。她态度矜持、傲慢,美丽得就像是雨季中正在鲜艳开放的玫瑰花,散发出醉人的芬芳,堪称拜林第一美人。当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家里时,他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姑娘的倩影。他自己感到奇怪:为什么我总是想到她?难道我爱上她了?啊!这是不可能的!她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姑娘,但是她太傲慢了,而且她的财产太多了,我没有能力把她从树上摘下来。那么还想人家干什么!?但是,无论杰如何控制自己,姑娘的身影仍然不断地在脑海中出现。最后,杰只有不停地默念:身矮不要高攀,手短不要抱山!

         而涅丽姑娘也曾想,新来的这个工人真是与众不同,他不会向主人献媚,说话直来直去,豪无顾虑,而且会说一些时髦的话。她相信,这个年轻工人受过良好的教育,学了不少知识。她听到这个青年有时用歌声表述自己悲凉的身世,有时表达青春的欢愉心情。她认为,这个青年一定是一位中学生。夜晚,缺少一半的下弦月挂在树梢,把灰色的光辉洒向大地,涅丽在一名侍女的陪伴下到房前的花园里玩耍,花园中绿草如茵,像是铺着一层漂亮的地毯。她的目光,总是瞟向杰住的那间小屋,她看到小屋里没有灯光,便带着侍女走过去隐身在窗户对面的绣球花丛后面。突然,她听到传来优美动听的歌声:
         “我们都是有志青年,无论男女,心情欢畅,走进新的青年学校,互相帮助,共同向前。

         “我们成为知心朋友,相亲相爱,团结一致,全国人民共同奋斗,建设祖国美好家园。

         “帮助穷人脱离贫困,走村串户,修建住房,种好庄稼美化花园,各项工作牢记心间。”

         当时,月光透过门窗照进屋里,姑娘看到杰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她叫了两三声,杰才惊觉。当看清楚进来叫他的人时,他急忙恭敬地请她坐下。

         “请坐,涅丽小姐!”说着,杰搬过一把椅子来给她坐,并且说道,“小姐到我的屋里来玩,我感到非常高兴,这是我的崇高荣誉!”

         涅丽微微皱眉,说道:“谁说我是来玩的?”

         杰感到奇怪,问道:“那么,小姐来干什么呢?”

         姑娘打断他的话,说:“我是来听人唱歌的,刚才是谁在这里唱《欢乐青年》了?”

         杰瞪大眼睛说道:“小姐,欢乐青年是什么东西?是动物还是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涅丽气得胀红了脸,告诉他说:“哎呀,傻瓜!《欢乐青年》是一首歌呀!我想知道刚才是谁在唱歌?”

         杰说:“啊,不,我不知道谁唱歌了,但我不是唱歌的人,不用说《欢乐青年》这样的新歌了,连每年送水节唱的《划船曲》我都不会唱。”

         涅丽:“别骗人,我听到这屋里有歌声,而这屋里只有一个人,是吗?”

         杰:“是的,只有我一个人,但我不是唱歌的人。”

         “唱得那么响亮,还要否认。”涅丽说。

         杰笑了,说:“我说过了我没有唱歌,还要逼着我唱歌。涅丽小姐,如果我会唱歌,我现在就唱给您听。”

         涅丽气得跳了起来,说:“跟他这种人说高棉语他听不懂。”

         杰:“如果我听不懂高棉语,那我们怎么能对话呢?”

         涅丽:“住嘴,杰,别说了,吵死人了!”

         她抬起手来阻止他,站起身来要走,但杰拦住她,说:“天啊!涅丽小姐,急急忙忙到哪里去呀?”

         姑娘烦燥地说:“去睡觉。”

         杰:“小姐,别忙着走,您不该放弃这里的自然美景,现在应该去欣赏欣赏!”

         涅丽:“我也喜欢美景,但讨厌疯子。”

         “这里没有疯子,小姐。”杰不想和她逗下去了。他诚恳地邀请道:“好了,小姐,不要再说了,请到那边的花园里去聊聊天吧,美景不多见呀。”

         不知是什么力量使涅丽接受了杰的邀请,她忽然带头走出去,和侍女一起坐在一棵鸡蛋花树下的长椅上。杰也在长椅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来。他望着布满繁星的天空悬挂的半月,说道:“小姐喜欢月光吗?”

         涅丽:“我喜欢,杰。”

         杰用温柔甜美的声音说:“是呀!涅丽小姐。美好的景色可以给人以安慰,使人心旷神怡,皎洁的月光,柔和的轻风,花卉的芬芳,会使我们的心情愉快舒畅。”

         姑娘倾听着杰的话。她想:“这个年轻工人与众不同,他说的每句话都很有意思,让人喜欢听,不像是个无知识的人。”

         姑娘沉默了一会儿,杰又开始说道:“当小姐一个人这样坐在大自然中的时候,曾经想到过您在远方的亲戚朋友吗?”

         涅丽:“我也想到过,杰。”

         杰:“我也想过,而且经常记在心上。噢,小姐,自从我来到您家后,就没有见过您的母亲。”

         涅丽:“我没有母亲,杰。”

         杰:“哎!奇怪。没有母亲,您是怎么生出来的?”

         涅丽:“哎呀!别惹我生气啊!说没有母亲,就是说母亲已经去世了,懂吗?”

         杰:“噢!是这么回事呀!懂了。小姐还是比我好多了!”

         涅丽:“哦!杰的母亲也去世了吗?”

         杰面色沉痛地说:“小姐比我好多了。因为您还有父亲照顾,而我已经无父无母了……”

         涅丽观察着杰的脸色,看到他很悲伤。杰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姑娘的脸,说道:“如果小姐处在我的位置,又是一个女孩子,您想,一个人忍受贫穷困苦,为生存而斗争,那是什么滋味呢?但是我是一个男子汉,能够忍受各种艰难困苦,而且曾经度过贫穷的时光,有时一整天都吃不上一顿饭……”
         涅丽坐着静静地听杰的述说,心中对杰产生怜悯。她想到自己:如果我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有什么困难呢?

         涅丽:“那么,杰,你来到这里后舒服些了吗?”她用比以前温和得多的语调轻声地说。

         杰望着姑娘的眼睛,愉快地说:“我舒服多了!涅丽小姐,自从我来住在您家后就舒服多了,不用担心饿死,如果拜林一直这样可怜我,我愿老死在这里。”

         拜林的气候比马德望省桑歧县凉得多,在冷季就会更凉。当听到露水不断从叶子上滴落的声音时,半轮明月也隐蔽到山后去了。凉风更大了,吹凉了这对青年男女的心。杰慢慢地站立起来,看着天空,忧虑地说:“夜深了,涅丽小姐!请回屋里去吧,这样的露水和冷风会把您冻病的。”

         涅丽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站起来回房间里去了。但是姑娘心里感到奇怪,这个年轻工人有什么权力敢指挥我,让我这样容易地照他的吩咐去做呢!她也想到:“如果我在露水下呆得久了,确实会感冒发烧的。”

         第二天早晨,杰扛着锄头像平时一样到东边的矿井去挖宝石。经过大房子门前时,忽然看到涅丽姑娘和司库先生坐在用于到桑歧市场采购物品的雷诺牌汽车里。司机老孙正在满头大汗地摇动摇把,但汽车就是发动不起来。过了一段较长的时间,司库先生才问道:“老孙,汽车打不着火吗?”

         老孙摇摇头,用手巾擦着脸上的汗水,回答道:“打不着,先生!昨天晚上我把机器拆开清洗,今天早上就出毛病了!”

         杰走过去,双手合十向司库致敬后说:“先生!您要到哪里去?”

         司库先生回答说:“我要去接桑歧县县长,但是汽车不同意去,杰!”

         涅丽姑娘望着杰,只见他的面色比往日更明朗,态度比别的工人都勇敢。

         涅丽:“爸爸!我们去不成了吗?”她担心地问。

         杰:“让我来摇摇看,也许能打着火。”说完,他打开汽车前盖,观察了一会儿,微笑着说:“先生,毛病出在这儿,再摇一次就打着了。”他让老孙再摇一次。

         老孙再次摇动摇把,“轰”的一声发动起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微笑。老孙走过来拍着杰的肩膀夸奖说:“好侄子,真有两下子!”

         司库先生也高兴地问杰:“还真行,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还很会隐藏你的知识啊!”

         杰心里感到高兴,躬身对司库说:“先生!不是从哪里学来的,只是以前也开过汽车,还能看出汽车的一些小毛病。”说完,把锄头扛在肩上准备离开。

         听说杰以前也开过汽车,老孙便想到早晨刚刚到家的妻子,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关照一下,就忙着赶来开车送司库去桑歧县了。于是,他向司库先生请假说:“先生!今天我有事情,我的妻子早晨刚到家,我还没有来得及关照她,她说今天中午还要急着回老家去。请先生让杰替我开一次车吧。”
         司库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去问杰:“杰,你替老孙开一天车好吗?”

         杰回头看看老孙,见老孙正在向他央求,便对司库先生说:“那我就开吧,先生!”

         孙非常高兴,奔过来摇着杰的手说:“谢谢你,大侄子!祝你走运!”他回身向司库合十致敬,然后就走开了。

         杰把工具放回去,换上司机的服装,上车握住方向盘把车开了出去,样子很熟练,一路平安无事,顺利地到达了马德望省桑歧县。父女二人下车走进县政府旁边的一所房子,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才看见涅丽从房子里出来。杰柔声问道:“现在回去吗,小姐?”

         “还不回去呢。”她说,“杰,现在跟我去市场买东西,喏,提着这个篮子。”

         杰迟疑了一下,因为有生以来还从没有提着篮子跟在女人后面走过。但现在只有照办了,因为人家是自己的主人,给发工资,给房子住,不管这样做如何丢人现眼,也得照人家的吩咐办。杰顾不得害羞,急忙拿起篮子,跟着漂亮的女主人走去。

         涅丽吩咐说:“杰,去买两条大黑鱼回去做酸鱼汤,问问一条多少钱?挑肥一些的。”

         杰央求说:“不要让我去买吧,小姐!说实在的,我从生下来就没有买过鱼肉蔬菜什么的,我怕买贵了小姐怪我,因为我不会讨价还价。”

         涅丽:“没关系,去买吧,我来还价。”

         杰:“小姐自己还价自己买吧。”

         涅丽的脸有些发红,便走去自己买了。杰提着篮子跟在后面。买了两条黑鱼后,又到别的摊位去买东西。她对杰的固执很生气,便故意从一个摊位到另一个摊位,走来走去,买了很多东西,直到杰几乎提不动为止。她看到杰两只手又是提,又是挟,丁零当啷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故意走了几圈,才向汽车走去。杰一直紧跟在后面,回到汽车旁,便把东西甩进汽车。

         姑娘生气地说:“咦!杰,是在往我头上摔东西吗?”

         杰回答说:“对不起,小姐,我是把东西放进汽车里呀。”

         涅丽:“小心点,不要太过分了!”

         杰听后只是嘿嘿地笑了笑,似乎对女主人的生气毫不在意。

         两个人默默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会儿,才看到司库先生和一个年轻人一起来到停车的地方。那个长脸年轻人戴着白色帽子,穿着开领上衣,系着领带,穿着卡叽布裤子,红皮鞋,白袜子。杰一看到那个男人,心里就不高兴。

         司库说道:“我们得马上走,不能耽误,因为我们没有带枪来,怕半路上遇到劫匪。”

         当那个男青年上车后,涅丽甜蜜地微笑着说:“县长先生带枪来了吗?”

         杰心中暗想:“这就是桑歧县县长吗?这种人不值得交往。宽敞的地方他不坐,非要挤在骄傲的小姐身边!”

         只见县长拍拍屁股,说:“小姐,别担心,我随身带着手枪呢!”

         司库笑着说:“有一支就够了,县长先生。”然后转身对杰说,“出发吧,杰,现在开车,大概下午4点才能到家。”

         杰按照吩咐下去用摇把发动汽车,然后上车向通往拜林的道路开去。路旁布满稻田,过了普农三伯村和斯能村后,便进入了深山老林,到处是枝叶茂密的大树,纵横交错的藤葛和陡峭的山崖,道路崎岖不平,更加难行。杰向后瞥了一眼,只见那位县长与涅丽开心地笑着。杰生起气来,再加上去市场买鱼时受的窝囊气,便故意让车掉进路边的一个浅坑里,机器轰鸣一声熄了火。



      杰回头一看,只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县长从座位上跌下来,司库正在用手抚摸碰上车顶的脑袋,涅丽斜着身子几乎掉下来,但及时抓住了扶手。

         县长斥责道:“坏司机,开的什么车!”


         涅丽坐正身子,责备说:“杰,不会开车吗?”


         杰转向司库,说:“对不起,先生,如果我不把方向盘转向这个坑,车的右前轮就要撞到那个树墩上了,那将比掉进坑里花费更多时间。”


         司库点头表示同意这种解释。汽车继续正常地向前开去。姑娘理解了杰的心意,每当她与县长表示亲热时,汽车便摇摇晃晃,似乎要掉进坑里,或者走错道路,她几乎不敢再和县长说话。从那时起,她才知道,杰大概对她有什么企图。


         当汽车开进森林一段路之后,突然熄了火。杰跳下车,打开前盖,口中发出“啧啧”之声。所有坐在车上的人都非常担心,最忧虑的是司库先生。他从车里走下来,问杰:“怎么了,还能往前走吗?能修理好吗?”


         杰无望地摇摇头,回答说:“先生,不能往前开了,坏了一个重要的部件,我修不了,只有请华人来给配一个新零件才行。”


         涅丽:“这下可完了。”她无力地倒在车座上。


         县长下了车,站在杰的面前,说:“你是怎么开车的?把车都搞坏了!”


         杰简短地回答:“我跟一般人一样开,这是你亲眼看到的。”


         县长咬着嘴唇说:“如果你不把车开到坑里去,就不会坏成这样了!”


         杰:“你是说我故意把车开到坑里去的吗?”


         县长:“你为什么不直着开,你就是故意开进坑里去的!”


         杰:“随便你怎么说,但是我没有故意把车开进坑里去。”


         县长:“你说话小心点儿!”


         杰:“我说话很礼貌,先生!”


         县长:“你怎么这么大胆,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一个雇工!”


         杰嘲笑地说:“我确实是别人的雇工,却不是你县长的雇工。”


         司库对他们的争吵感到厌烦,便阻止道:“好了,别说了。县长先生,在这里争吵有什么用呢?古人云:‘撒一把盐还淡,再加一撮盐就咸了’(意为争论到此为止——译者),是吗?”


         涅丽:“那么咱们怎么才能回家呢?”她担心地问。


         司库:“是呀,爸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杰走向司库,说:“我们应该在这里等着,看有没有汽车路过。如果没有,就得在这里待一夜了。如果步行回去,大概半夜就能到家。”


         司库长叹一口气。涅丽忧愁地问:“我们要在这森林里睡一夜吗,爸爸?”


         司库点点头,说:“你看到了吗?现在已经下午4点钟了。如果你想试着走回去,也随你便。”


         涅丽摇摇头说:“不,爸爸,不等走到家,我可能就死在半路上了!”


         杰笑起来。


         涅丽问道:“杰,笑什么?”


         杰像平时一样微笑着说:“我在笑那只小松鼠呢,它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没有抓住,掉到地上了。所以我笑它!”


         涅丽回头瞪着他,问道:“人家都害怕,都担心,你还笑得挺开心啊!”


         杰:“我所以笑,是因为那只动物长着四条腿,还会不小心掉到地上!”


         姑娘不回答他,只是做出不高兴的表情,但她是经常表现出这种态度的。这种情况杰已经见得多了,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认为,女子如果不表现出一些做作的表情,也不好看,只是不要太过分了。


         涅丽暗自思忖:“这个年轻工人比其他工人奇怪,他有些傲慢,而且无所畏惧,但他说话合情合理,所以我喜欢和他聊天。”


         县长走到涅丽身边,问道:“小姐为什么这样喜欢和这个年轻人说话呢?”


         涅丽:“谁告诉您说我喜欢和他说话了!?”


         县长:“我亲眼看到小姐和他争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就这样,您还要找话去和他说。他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傲慢的人,小姐要看清这一点!”


         涅丽点头表示同意,并且回答说:“是的,这个工人是傲慢一点儿,但工作很勤奋。”


         县长:“他大概是新来的吧,我以前没有见过他。”


         涅丽:“是的,他是新来的,才6个多月,我父亲看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可怜他,就让他在东面的矿井挖宝石,今天第一次开车。”


         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司库喊涅丽:“涅丽,安排做饭吧,爸爸感到饿了,让杰帮着拾柴生火。”


         杰走到涅丽面前,问道:“小姐还让我干什么活?请告诉我。”


         涅丽:“去找三块石头和一些干柴来。”


         她又对县长说:“请帮忙拿两听牛肉和荷兰豆罐头给我。”


         两个年轻人都尽力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杰找来三块小石头做成支锅架,并且砍了柴,生起了火。


         “小姐还让我做什么?”在生着火后,杰问道。


         涅丽:“煎鱼,炒牛肉和荷兰豆。哎呀,我们没有锅呀,杰,去找个锅来!”


         杰:“哎,小姐,这里可不是桑歧市场,让我到哪里去找锅来给小姐呀?”


         涅丽叹口气,对他说:“唉,这人怎么什么都不懂呢?我是说找个盘子什么的扁东西用来煎炒就行了!”


         杰微笑着说:“是这样呀!”说完,跑到汽车那里,掀起椅子坐垫,看到一个扁扁的白铜盘子,便举起来给涅丽看:“这个行吗?”


         自从杰寄宿到她家以来,她从来没有对他笑过,直到现在她才第一次用微笑代替回答。


         擦干净白铜盘子后,杰把它放在临时锅架上。


         涅丽把猪油放进盘子里,杰用糖棕树叶扇着火,把灰也扇得飘了起来。涅丽让他停止扇火。


         “小姐只想吃肉,不煮米饭吗?”杰看到姑娘没有做米饭,便问道。


         涅丽:“噢,是的,杰!我都忘了。那么我们到哪里去找锅来煮饭呢?”说完,她望着杰,似乎想让他帮助想办法。


         杰了解她的意思,便再次跑到汽车那里找到一个大的黄油罐,把黄油挖出来包好,又回到涅丽身边,说:“这个可以用吗,小姐?”


         涅丽又一次微笑着接受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毫无半点虚假。这时,杰看到他的女主人涅丽小姐的态度出奇地温柔甜美。


         涅丽:“大概可以用,杰!”她用平常的语调回答说,“可是我们到哪里找水来煮饭呢?”


         杰:“没关系,我保证给小姐找水来。”说完,便走去打开汽车的水箱接了一罐水,交给涅丽。


         司库在汽车里说:“还挺聪明。如果没有杰,大概我们大家都要饿肚子了。”


         县长接受的任务是煮饭,因为他知道自己比杰差得很远,站在一边袖手旁观,等饭熟了张嘴就吃,似乎不大合适。


         那以后杰就没有再帮忙干什么活了。饭做好后,他用盘子盛了米饭、煎鱼和炒牛肉端给司库,而他自己和涅丽用树叶托着饭吃,县长则用从桑歧市场上包东西来的报纸盛饭吃。

      来源江山文学
    • lisan
        第二章前赴拜林
        
         杰拿到医生的介绍信后,便开始整理行装,把衣物装进藤箱里。准备就绪,他怀着兴奋的心情上床休息。那一夜他几乎没有合眼,直到清晨5点钟,维尔市场的钟声“铛铛”地传到杰的屋里。杰起床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提着行李走出家门,向维尔市场走去,准备乘坐汽车前往拜林。他买好车票,坐上车等候出发。6点15分,汽车从马德望市出发向南开去,到了皮西斯拉市场,向西拐上去拜林的公路。杰坐在车上,望着公路两旁的村庄,心中郁郁不乐,想到刚刚去世的父亲,泪水盈满眼眶。他忍住泪水,以免引起同车乘客的疑惑,而且强装笑脸与同车人闲谈。

         从马德望市到拜林的路程虽然不远,但道路比较难走,需要穿过山区,沿着山脚盘旋而上,蜿蜒曲折地直到拜林。汽车总不如在平原上跑得快。杰观赏着沿途的景色,几乎都是梯田和一座座村庄。将到拜林时,则是一片浓密的森林和大大小小的山头,林中野兽逐走,百鸟齐鸣。杰又想到父亲,伤心得几乎落下泪来。


         汽车翻山越岭,于中午11点顺利到达拜林镇。杰下了汽车,向人打听司库的住宅。一位缅甸人告诉他,司库的家在路北大约500米处,门边有立柱,写着“司库住宅”,到那里就看见了。杰按照缅甸人的指点,找到了那座住宅,犹豫地站在门前。一个工人从屋内走出来,问道:“你找谁?”


         杰吓了一跳,因为当时他正在忘情地观看那里的房屋,回头突然看见一个黝黑的男子站在旁边向自己发问,便回答说:“我是来找司库先生的,他在家吗?”


         那个男子回答说:“他在楼上,如果想见他,请跟我来。”那个男子引导杰走上楼去,他让杰坐在客厅的一张椅子上,走进里屋去了。一会儿,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走出来,他穿着丝质纱笼和在家里习惯穿的内衣,对杰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从那里来?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杰明白,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司库”先生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俯首合十致敬。


         司库是拜林县知名的珠宝商人。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杰从他的态度看出,他是一位善良、宽厚、可亲可敬的人。


         “先生!”杰躬身答道,“斯阿特医生带来一封信给您。”


         “哦!我的侄子斯阿特吗?”司库微笑着说,因为他是一位快乐豁达的人。然后他问道:“信在哪里?”


         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信递过去。司库接过去愉快地读起来。看完信,又转过头来观察杰。


         “斯阿特医生给我找来的杰就是你吗?”


         “就是我,先生。”


         “这种事你能干得了吗?活是很重的,一天要挖土五六个小时才能休息。你长得这么英俊,我觉得你忍耐不了多久,就跑回家去了!”


         “别人能够忍受的,我一定也能够忍受,请您不用担心。”杰坚决保证说。这句话使司库先生很满意。


         杰接着说道:“先生!人生在世,不能只干轻松舒适的活,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只要我有力气,无论轻活重活,我都会努力去干。”


         “你说得很对。”司库先生夸奖说,“好吧!我总是有活给想干活的人干的。东边有个宝石矿井,现在我刚刚开始挖掘珍贵的宝石。明天我就派你到那里去干活。开始我只给你30瑞尔(原注:当时的30瑞尔柬币,大约相当于现在(1959年)的1500-2000瑞尔)的工钱,如果你努力认真地干,你的工资还会增加。”


         杰俯首表示同意,并再次表示谢意。


         这时,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杰的背后响起来。杰转眼望去,只见一双目光直射着他的脸。那是一双清澈可爱的眼睛,但带着一点傲慢的神气,体态忸怩温柔,皮肤洁白,圆圆的脸庞像是一轮明月,嗓音清脆,像是银钱撞击之声,简直是花园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一朵鲜艳的玫瑰花!啊!怎么这么漂亮呢?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司库先生叫他的女儿上楼时,杰才从遐思中清醒过来。“来,涅丽,今天爸爸又得到一个新工人。”

         姑娘一步步走上楼来,美丽少女用惯有的略带矜持的目光凝视着杰。她问父亲:“爸爸!新来的工人就是他吗?”


         司库先生点点头,转向杰说:“杰!这是我的女儿涅丽。”


         杰合十致意。涅丽姑娘以她的身份用傲慢的态度点头接受。


         涅丽把父亲的新工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开口说道:“这个工人瘦得像个鸦片烟鬼,他有力气挖地吗,爸爸?”


         被姑娘当面这样说,杰很羞愧。他瞥了姑娘一眼,回答说:“正直的人,人们不认为他是傻瓜;瘦削的人,人们不认为他是弱者。我虽然瘦,但也像胖人一样有力气,只不过长得不太丰满罢了!”


         姑娘有点生气地板起脸。她没有想到杰敢这样反驳她,因为在家里从来没有人顶撞过她。


         司库先生见女儿生气了,便说道:“杰,好了,别说了。你累了,先去休息吧!”




      来源江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