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陈启礼在柬埔寨被关押前后系列之三 ：淡化获自由

柬埔寨沉寂了一年多的台湾黑帮头子陈启礼案件，终于有了结果。8月10日，拘押在柬埔寨宪兵总部的陈启礼和其他两名被告，再度被带到金边法院，接受审判。外面挤满前往采访的当地和外国记者，包括为数众多的台湾记者。

经过长达七个多小时的审判，陈启礼被判五年有期徒刑，来自台湾的李孟颖被判三年有期徒刑，两人获缓刑三年。来自中国大陆的龚国庆被判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一年。

法官亚沙昆宣判时说，三人因非法拥有武器罪被判刑，但没有证据显示他们犯有其他罪行。法官认为，柬埔寨治安状况不好，陈启礼有枪支是为了自卫，并非建立非法武装组织。被关押了13个月的陈启礼等三人，当场释放。

去年七月九日，柬埔寨警方在金边西北郊592街62号搜查陈启礼的住所时，共收缴了20支长短枪，包括微型冲锋枪，还有2000多发子弹。警方还指控他拥有多国护照，包括柬埔寨外交护照和普通护照，以及两张柬埔寨身份证等。几天之后，警方正式以非法使用武器罪和组织武装团伙罪，起诉陈启礼等人。

刚结束的判决和一年前的指控相距甚远，使人对宣判结果感到意外。不过，了解内情的柬埔寨人士表示，这种结果早在意料之中，陈启礼被捕后，援救陈的努力没有中断过。台湾媒体首先放出风声说，有柬埔寨军方高层人士会见了总理洪森，讨论释放陈的问题。甚至有消息说，陈启礼的弟子要劫狱营救他。

从后来的发展情况看，逮捕陈启礼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误会”。陈启礼在柬埔寨多年，与当地政治高层人士关系非比寻常，与人民党关系尤其好。但他一直相当低调，多做少说，极少抛头露面。不但柬埔寨百姓不知其人，就是在柬埔寨政界，知道陈启礼的背景和“威力”的人也不多。

熟悉陈启礼案子官方人士透露，陈启礼和柬埔寨官方打交道时，通过各种形式花了不少钱，也做了不少善事。在柬埔寨的政党较量中，1998年大选人民党获胜，陈启礼作出了重要贡献。正因为如此。陈启礼不但得到西哈诺克国王册封勋爵，还成为当时的柬埔寨国会主席、人民党主席谢辛的顾问，持外交护照，从机场贵宾室登机，享受外交礼遇。

直到今天，柬埔寨仍是一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地方，像陈启礼这样有武器、柬埔寨外交护照和身份证，甚至有私人保镖的外国人不在少数，他们当中有台湾人、香港人、澳门人，大陆人只要肯花钱也办得到。

别人没有事，偏偏陈启礼被捕，主要因为当时是金边警方加强收缴非法武器，以侦破台商协会会长李志鑫被杀的风口浪尖时刻，而台湾电视台却播放了陈启礼在家里摆弄枪支的新闻，这无疑是把陈启礼送上了枪口，立即被警方盯上。而当时下令逮捕陈启礼的金边市长，可能并不了解陈启礼的背景，才会如此高调处理，把这个烫手山芋拿在手里，给自己出了难题。

柬埔寨官员透露，要不是台湾记者公开报道陈启礼住宅内情，是不会有人去打扰他的平静生活的。难怪去年7月12日，柬埔寨司法当局指控陈启礼罪名时，陈对等候在外面采访的台湾记者气愤而无奈地说：“你们可把我害惨了。”

尽管柬埔寨高层无意和陈启礼过不去，但事情既已发生，也只有处理下去。政府一方面表示要秉公办理，打击境外黑社会势力，一方面逐步淡化这件事，寻找解决的途径。因此从宽处理陈启礼，应当是事发不久就确定的方针。一年来，有关方面几乎没有再提到陈的案子，当地媒体也不再跟紧报道，人们似乎已淡忘此案，为最后的判决铺平了道路。

值得一提的是，陈启礼被捕不久，柬埔寨台商协会就写信给柬埔寨政府，替陈求情。信中说，陈启礼1996年2月到柬埔寨，目的是静心治疗癌症。他一到柬埔寨，就帮助一位在磅清扬投资的台商解决了土地纠纷问题，并在资金上给予帮助。

针对有人指陈启礼家里宾客如云，台商协会的信说，这是因为陈启礼平易近人，乐善好施，而且了解柬埔寨国情，所以经常有人登门求教，征求投资意见。台商协会的信历数陈启礼对柬埔寨经济建设所做的贡献，捐赠学校、给穷人免费看病、定期向柬埔寨红十字会捐款等。他甚至设立了一个爱心基金会，帮助有困难的人。

台商协会的信承认，在台湾陈启礼是个有争议的知名人士，但是在柬埔寨台商同陈启礼的交往中，并没有感到是和一位在柬埔寨从事犯罪活动的黑道头目打交道。这封信还认为，陈启礼是个反对台独的人，这也是台湾政府中一些官员不接受他的原因。

为什么台商协会写这样的信？台商协会人士只表示，陈启礼是台商协会成员，台商协会有责任给予帮助。他们不愿对柬埔寨政府的反应做出推测。但这封信显然产生了重要作用。

陈启礼太有名，而台湾媒体又太积极，只要金边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会闻风而至。7月27日，金边法庭将开庭审判陈启礼的消息传出后，当天早上六点半起，包括台湾记者在内许多国内外记者聚集在法庭门外，但直到中午仍无结果。原来金边法庭26日下午就做出了推迟开庭的决定。

当天下午开始，有流言传出，一些台湾媒体称，陈启礼已于25日被法庭秘密审判，27日将遣送回台湾。还有消息称，中国大陆方面派人将陈启礼带离柬埔寨，但后来又否认上述报道。

和台湾及一些国际媒体大事炒作陈启礼案相反，柬埔寨官方通讯社和地方报章都没有对延期审判作出报道。柬埔寨国家通讯社的官员接受询问时，表示不清楚此事。最大的《柬埔寨之光报》，甚至根本没有报道这件事。台湾和一些国际媒体闻风而至做法，客观上增加了柬埔寨低调处理陈启礼案件的难度。

宣判结束后，有记者问陈启礼他对判决有何看法，以及今后有何打算，他面带笑容说，判决是公正、合理的，他为此感到高兴。他表示，他将继续留在柬埔寨生活。他说：“我在柬埔寨是了做生意，而非建立武装集团。我将尽力帮助贫穷的柬埔寨。”

但是台湾传出消息说，陈启礼正在等待中国使馆的签证前往中国大陆。较早前一名中国驻柬大使馆的官员曾经表示，由于陈启礼案中有一名被告来自中国大陆，中国使馆也介入了该案。但是这位官员的表态不能证明陈启礼有前往中国大陆的计划。

陈启礼的律师8月12日也表示，陈启礼没有去大陆的考虑。陈启礼在法庭上倒是曾表示，想回台湾看望生病的父亲。陈启礼目前还在柬埔寨，法庭审判结束后，他未来去向如何，决定权已经交还给他自己手中。（全文完）

（博主注：本文2001年8月首度发表。陈启礼2010年因癌症客死柬埔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