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在柬埔寨电信诈骗嫌犯押解回国之旅

2012年9月1日，北京居民李某被冒充政法机关工作人员的犯罪嫌疑人诈骗人民币100万元。公安机关发现，该案是一个跨国跨两岸电信诈骗犯罪集团所为。在公安部统一指挥下，警方奔赴东南亚六国，摧毁了这一特大犯罪团伙，抓获505名嫌犯。1月17日，最后一批23名大陆犯罪嫌疑人被押解回国，现代快报记者随警作战，亲历了押解全程。
案情通报
两岸警方联手
抓获505名嫌犯
1月17日下午4时许，一架从柬埔寨起飞的民航包机徐徐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12·03”特大跨国跨两岸电信诈骗案最后一批23名大陆犯罪嫌疑人，被押解回国。
该案是在公安部直接组织指挥下，中国大陆和台湾警方联手印尼、马来西亚、泰国、越南、柬埔寨、斯里兰卡等6国警方一起侦办的。从2012年12月18日至今年1月5日，警方采取集中统一行动，彻底摧毁了这一特大跨国跨两岸电信诈骗团伙，共抓获犯罪嫌疑人505名，捣毁窝点30处，破获相关案件710余起。
2012年9月1日，北京居民李某被冒充政法机关工作人员的犯罪嫌疑人诈骗人民币100万元。接到报案后，公安机关立即进行侦查，发现这是一个特大跨国跨两岸电信诈骗犯罪集团，其诈骗话务窝点设在印尼、马来西亚、泰国、越南、柬埔寨、斯里兰卡等6个国家及我国大陆和台湾地区，转取赃款的窝点则设在台湾，涉及大陆30个省（区、市）710余起电信诈骗案件，涉案资金达8300余万元人民币。
公安部高度重视，立即成立了由公安部直接组织指挥的专案指挥部，并将此案定为“12·03”专案。在掌握该案大量犯罪事实和证据后，公安部于去年12月13日派出由80余名警力组成的6个赴境外工作组开展境外查证抓捕工作。
12月18日，6个境外工作组先后开展集中收网行动，截至今年1月5日，共抓获505名犯罪嫌疑人，其中大陆地区犯罪嫌疑人66名，台湾地区犯罪嫌疑人436名，其他国家嫌疑人3名。
1
记者亲历
讲述人：陶维洲 现代快报记者
1月17日凌晨2点，我抵达上海浦东机场，虽然晚上没有休息，却一点都不困，反而有些兴奋。和出征的民警会合后，3点半我们登上了去柬埔寨的包机。大部分民警也是第一次出境执勤，既兴奋又紧张。“不知道出境带人和在国内有什么不一样。”一位民警说。
出发
民警给嫌犯带棉衣
在出征民警的行李中，有几大包的衣服和棉鞋，“这是干什么的？”我有点好奇。
“给嫌疑人穿的，柬埔寨那边热，他们都是短袖拖鞋，回来还不冻坏了？”民警打趣说，中国警察对犯罪嫌疑人真是好，随行还有医生，就怕他们中途生病。
经历了近5个小时的飞行，上午9点半，飞机降落在金边机场。机场不大，候机楼面积也有限，站在停机坪上，可以看到机场外就是忙碌的街道。柬埔寨的工作人员知道我们是来带嫌疑人的，很热情，不断地帮忙联系。很快，一位移民局官员赶到，他会说汉语，和警方的领队沟通后，称人很快就带到。
几个柬方工作人员不断地打着电话，很忙碌。10点左右，十来辆汽车从机场的小门开了进来，上面下来的人坐到了摆渡车上。“估计那辆车就是移送嫌疑人的。”早已整队等待的民警都摩拳擦掌起来。
押送
两人一组负责盯看
车子驶到飞机前，稳稳地停下，嫌疑人穿着黄马甲，手上绑着塑料束缚带，被民警带下。前来押解的民警立即上前，拿出手铐将他们铐上。嫌疑人大多是20多岁的年轻女子，看到手铐，都微微一怔，有人用衣服蒙着头，不愿意让人看到脸。可能她也觉得，这不是件光彩的事。
民警两人一组，将嫌疑人押上飞机。飞机上的座位正好是三个一排，嫌疑人就被夹在两个民警之间。民警们此时毫无困意，一心一意地看守着嫌疑人。嫌疑人要上厕所，也会有民警陪同。
随同民警押解嫌疑人的，还有4名柬埔寨民警，他们同样对电信诈骗深恶痛绝。4人都是第一次到中国，显得很兴奋，其中一位20多岁的柬埔寨民警告诉我，他参与了捣毁电信诈骗窝点的行动，现场的情景让他震惊，柬埔寨也有人受骗，所以他出手时毫不手软。这次到中国，是向江苏警方取经的。
抵达
民警们都“想家了”
17日上午11点，飞机从柬埔寨出发返回国内，第一站是北京，期间要飞5个小时。我找到此次在柬埔寨实施抓捕的民警聊天。“这次呆的时间长，整整35天，抓人很顺利，就是环境折磨人。”民警说，35天每天都是30℃以上的高温，所有人都晒黑了。东西也吃不惯，现在最想回苏州吃碗阳春面。
下午4点，飞机抵达北京首都机场。公安部的领导、媒体早已等候多时，民警制服整齐，给嫌疑人戴上黑色的头套，依次将他们押送下飞机。随着闪光灯亮起，我看到很多嫌疑人的身体都在发抖。威武的现场，彰显着警方打击电信诈骗的决心和能力。
晚上7点半，所有嫌疑人乘坐飞机抵达上海，随后便坐上了前往位于苏州的看守所的汽车。这次押解任务虽然结束了，但办案民警知道，和电信诈骗的斗争将是一场持久战。
2
抓捕行动
抓捕地点：泰国
战果：捣毁一个窝点，抓获犯罪嫌疑人10名
白板上写着诈骗目标：本周50万
通过前期侦查，苏州警方确定了泰国的两个电信诈骗窝点，一个在曼谷，一个在春波里府。2012年12月13日，李牣等一行18名苏州民警开始分批赶赴泰国行动。“现在电话诈骗由一些大诈骗集团操纵，他们嗅觉灵敏，为了不引起泰国窝点的注意，我们前后分四批，以各种身份掩护进入了泰国。”李牣说。
一周后，泰国警方精确定位了两个诈骗窝点。12月26日早晨，两个抓捕组分赴曼谷窝点和春波里府窝点。
曼谷窝点位于一个高档小区内，规模大。但当泰国警方抓捕小组早晨破门而入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警方分析，或许是曼谷窝点上层听到大陆警方到来的风声，但不知警方何时动手，为保险起见，“逃”为上策。正因如此，这个面积达650平方米的窝点留下了大量的作案物资。“三个大冰箱都塞得满满的，地上的蔬菜、面包一大堆。”
春波里府的行动进展顺利。“远远地看见楼上挂着衣服，里面肯定有人。”当泰国警方冲入这处两层小楼的别墅时，10名电信诈骗嫌犯没做任何反应，束手就擒。
在对窝点取证时，最让民警曹煜印象深刻的，是墙上的一块白板，上面写着“本周目标50万元”。后来，记者采访被押回苏州的接线员万佳时才知道，那个星期很不景气，到落网时一周已过去三天，才骗到几万元。
抓捕地点：斯里兰卡
战果：捣毁电信诈骗窝点7个，抓获犯罪嫌疑人100名
为节约，一个键盘被锯成三个用
2012年12月15日，由公安部、江苏省公安厅、苏州市公安局组成的第一批11名抓捕民警抵达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斯里兰卡警方两天后就摸排出了几个有嫌疑的地点。”参战的苏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唐伟忠说。
12月21日早上8点30分，70余名警力兵分九路杀向诈骗窝点。唐伟忠去的是A窝点，这是两幢三层楼的别墅，同一个房东。“做成窝点的别墅很好认，和周边的别墅不一样。”唐伟忠说，这些别墅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所有出入口都锁死，窗子都拉着厚厚的窗帘。
斯里兰卡民警先喊话，但里面并没有人回应。于是他们选择了强攻，翻墙进入别墅并砸开门实施抓捕。当别墅入口的大门被砸开时，躲藏在里面的电信诈骗嫌疑人顿时乱作一团。两个别墅内共抓获16名嫌疑人。
“他们将自己‘裹’得太严，反而作茧自缚。”唐伟忠说，有人想逃，但出入口都被封死，只得束手就擒。
“最搞笑的是，这些不法分子为了节约成本，竟然将一个键盘锯成三段，这样就能同时给三个人用。”民警说，这些键盘是骗子为了在电话中制造“电脑查询敲击键盘声音”假象而配备的。
3
对话嫌犯
人物：万佳，诈骗团伙成员
接到诈骗电话，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反忽悠”
骗子哀叹：现在这活越来越难做了
此次跨国打击电信诈骗，大多数被带回的大陆嫌疑人都是扮演一线接线员的角色。现代快报记者和其中一名叫万佳的女子面对面采访，了解了她们进行诈骗时的工作状态。
万佳，女，34岁，福建永定人。短短两年间，她曾4次出国参与电信诈骗，均扮演团伙中的二线角色，即冒充法院工作人员，获得工资和提成等非法收入4万多元。
初中没毕业的万佳，原来在厦门打工。2011年，她结识了一个鞋店的老板罗芬。罗芬告诉她，去国外干接电话的活，月薪6000元保底，还有5%提成。她心动了，当年10月就跟着罗芬去了菲律宾。第一次接触电信诈骗，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前面几天都是看‘稿子’，几十页厚，上面设计了好多种情景，每种情景的人打来电话怎么应对，遇到对方质疑，你作为法院的人怎么解释才能蒙混过关，都有详细的指导。”说到这儿，万佳忽然瞪大眼睛：“拿到稿子才看一遍，我心底就升起一种恐惧，心想怎么还会有这样骗人的东西，那圈套防不胜防啊。”
所谓的“稿子”，就是“电信诈骗诱导对话底本”，是跨国电信诈骗团伙根据中国大陆人的心理特点请专人编写的，经过多年实战检验，被不断完善至今。
万佳不光要自己学，还要跟同伙互相“对稿子”，“就是你说一种情形，问我按‘稿子’要求该怎么回答，大家互相考验，觉得答得合情合理，自然流利，才算过关。”
就这样过去10多天，万佳等人开始上岗接电话。“开始紧张，说话也不很流利，自然没人信，有时一周下来都没成功一次。即便后来有人上钩，也不过几百元或几千元，从没有大单子。”万佳说，4个女的接电话，每人两部，每接到一个电话，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记录下来。
“现在，这种骗局越来越难做，有时好不容易接到一个电话，对方上来破口大骂，我要记下‘被骂’；有时对方很认真地听你讲，也很配合你，但到最后却说，‘早知道是骗子，刚才不挂电话就是想听听，你们是怎么骗人的。’对这样的大忽悠，我也记下‘被忽悠’。这些都要给老板看的。”万佳说，真有上当的，我会把电话转到下一条线，让同伙继续进行骗局。
公安行动
跨境打击电信诈骗将成常态
从2009年开始，江苏省公安厅便成立了由厅长孙文德任组长、王琦副厅长具体负责的“打击防范电信诈骗犯罪领导小组”，专门对付电信诈骗。江苏省公安厅刑侦总队谢源科长介绍，随着国内警方跨境打击力度的加大，电信诈骗团伙的发展呈现两个特点，一是大陆人员所占比例逐渐减少，台湾人占绝对多数。另外一个特点，诈骗窝点正在全球范围内转移，“从东南亚国家，已经又向德国、澳大利亚等更远的发达国家转移。”
据苏州市公安局局长张跃进介绍，经公安部批准，苏州市公安局已经成立了“国际合作合成行动队”，今后跨境打击电信诈骗将成常态。
网友呼声
@天上的星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强烈支持！
@sinafool：两岸警方联手合作破大案，威武！
@奋斗的小鸟的世界：电信诈骗太气人，警察叔叔真给力！赞！
@钢铁苍穹黑：为民办事，才是我们的好公安，向他们致敬！


通讯员 沈宫轩 实习生 许哲
现代快报记者 陶维洲 田雪亭

这种事貌似不少见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全世界都有类似此案.

抓一个还有一个冒出来，雨后春笋一般啊，前阵子抓住的那80个好像只是说驱逐出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