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班迭棉吉 在旅行里安静回家

我承认，对于旅行我还是过于防备：比如总是习惯在出发之前看过多少的旅行攻略，比如总是习惯在拍照之前参考多少的驴友照片，比如在出门之前想好应该在哪个地点拍下什么样的到此一游？ Lonely Planeto、相册、攻略、论坛、还有google earth……在去柬埔寨之前，照旧翻阅了一遍，可是在班迭棉吉（Banteay Meanchey）的旅行中，却突然发觉到与以往的异常；甚至在小镇的某个岔路口，还禁不住往简陋的巷子里张望，预感着仿佛穿越过去，就回到了家里。
我说的家，不是某个熟悉的屋子，而是有花有草，有河流有廊桥，还有一种在工业时代里最少体会到的感觉。它叫做“安逸。”至少很多时候，班迭棉吉这个柬埔寨西北部的省份，使人仿佛来到了一个离我们渐行渐远的旧梦里。它不只是一个地标，更是一种心情。

诗梳风街景。

诗梳风镇中心的塑像。

诗梳风
邂逅一颗绿宝石
记得中国诗人徐志摩曾经把“Florence（佛罗伦萨）”译为“翡冷翠”，不知道将“诗梳风”翻译得这么从容的是哪一位圣手。其实依我所见，Sisophon就是一颗藏在山野里的宝石，更应该译为“翡冷翠”。多数到过柬埔寨的游客甚至不知道它。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波贝和暹粒之间的一个灰尘弥漫的车站。然而，其实诗梳风的魅力并不在于有什么样的山水，什么样的景色。它就是一个承载了太多的生活之欢乐悲喜的小镇——就像那些存在于小说文本中的小镇——生活气息浓郁得都快溢出来。
南猛河（Nam Mong）曲曲折折地流过了古老的诗梳风，河上安静伫立在水面之上。河水平淌如绢。把外面的喧嚣丢到了远方：这是诗梳风素面朝天的美丽。它没有外面的世界那样灰蒙蒙，相反，城镇的线条在夕阳下显得凝重而隽永。
在诗梳风，连接它与外界的铁路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倒似乎有着极其意外的凝聚力，就像《机器猫》里的空地，成为了镇上的孩子们聚焦玩耍的地方。这条闲置的铁路，甚至成为一些经验老到的驴友们常常光顾的地方，虽然在地图上看，它是从波贝（Poipet）一直通到了西哈努克港；虽然在传说中，这条铁路每周有一班火车开到金边；虽然据说除了官方火车以外，还有一种用竹子和马达做的山寨火车，于这条破旧的铁道上颠簸飞驰……
与观光名胜相比，逛一次当地的市场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在异地的小镇闲庭信步，留恋小饭馆里当地食物的香气，甚至伸长了脖子去打量当地人的生活，这才是旅行。那样堆得密密麻麻的商品、狭窄的街道、来往不绝的摩托和手推车、一边抱着孩子一边照看生意的商贩、新鲜的果蔬和花朵，这样热闹的市场，更令人兴奋雀跃：这里因为是和泰国毗邻的缘故，市场贸易远比想象中喧闹发达。
很多时候穿过集市，就能通到运河边码头，这和威尼斯有一点相似。往往能看到那些两个正在水波晃动的码头上钓鱼的青年——柬埔寨是个年轻人口很多的国家——码头周围的水面上聚集着漂来的水草，河上客船和货船相对穿梭，河岸上耸立着一些佛庙的屋檐和佛塔，临河而建的是低矮的木屋，一些木支架伸出了窗口，以晾晒洗过的衣物……
突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首诗歌，那是我第一次听见诗梳风的名字：“只知道这是一个地名在柬埔寨/抑或泰国/它的风都被梳理过让人联想到少女的秀发/我说不出用诗梳理的感觉/也说不清风怎样从诗的字里行间穿过/就象我的旅行/从散漫的书页间穿过/到达诗梳风/到达水波上飘动的故乡/哦，缓缓梳过的疼”。
■小贴士
这里交通十分便捷，是到泰国或者到暹粒的要津。从这里到暹粒，路上有价格低廉的旅馆，其中最好的要数Sara Torn Guesthouse，夜晚你可以在舒适的阳台上憩息。而Phnom Svay Hotel因其奢华的外表，而被来访的联合国和非政府组织工作人员戏称为“生日蛋糕”，你可以在这儿逃避喧嚣，得到一夜安睡。
从诗梳风出发乘出租车到马德望，每人要花60泰铢（行程1～2小时），到暹粒需要140泰铢（行程2～3小时）。

波贝口岸的赌场。

波贝赌场
豪赌者的乐园
毫无疑问，赌博是市井的标准游戏。
班迭棉吉省的波贝（Poipet）地处穷乡僻壤，到处尘土飞扬，街道破旧不堪。当地居民生活窘迫，往往通过越境走私、赌博或拐卖人口等不法手段敛财。然而，正因为位于巴真府亚兰县，距泰国很近，在商业上却取得了成功——因为有近十家大型赌场。甚至柬埔寨借此一跃而起，成为了东南亚的赌博中心。
在泰国，赌博是违法的。为了满足泰国赌博者的需求，在距离泰国边境最近的柬埔寨小镇波贝建起了一些赌场。九十年代柬埔寨开放以后就有了赌场，不过是在船上。现在，赌场已经“落地”， 所以每逢周末，成千上万的泰国人越境到波贝赌博，他们把大把的闲钱扔在了赌场里。
波贝取得成功后，柬埔寨西南部的西哈努克市和戈公市也建起了赌场，方便泰国人从南面入境赌博。另一个正在修建的赌场，位于离泰国边境2公里的柬埔寨北部小镇安隆汶（Anlong Veng），这里曾是波尔布特与柬埔寨政府抗争的最后根据地。
虽然波贝的赌场的规模无法和澳门媲美，但此地赌场的环境却与外面波贝镇街景有天壤之别，因此难免有投资方是泰柬两方权势人物的传言。身临其境的时候，你却不得不赌，因为这个地方除了赌博还是赌博，就连一些酒店的厅堂都摆放着“老虎机”。柬埔寨的赌场一般都是这样摆设的，分两部分，外面是老虎机，当地人可以进入。而有一部分地方就只准外国人进入：正因为是面对泰国而设，因此不仅是在波贝——柬埔寨在与泰国交界的每一处都设有一到两个赌场，确保了从泰国来的赌资不会外流。尽管这些泰国赌客从曼谷到波贝的高速公路两边都竖着——“越境赌博可能令你有生命危险”的警示牌，但一名泰国警官声称，每天还是有1000多名人越过边境，到波贝的赌场赌博。泰国情报局甚至认为，泰国人的境外赌博让泰国每年流失了70亿以上泰铢的外汇。
而这些对波贝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波贝人口目前已经发展到十多万人，面积一万公顷，其中波贝娱乐区占地三百公顷，还留有二三百公顷供日后发展之用。目前开设的六家大型赌场，为当地人提供了4450个就业机会。
一个小骰子，在这里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风暴……
■小贴士
由于交通方面欺诈盛行，所以要狠狠杀价。如果万不得已需要住宿，Ngy Heng Hotel是未被赌场雇员占据的少数几个便宜的地方之一。房间干净、明亮并配有电视。
从波贝出发，乘一辆出租车到诗梳风，每人50泰铢左右（行程1小时），到暹粒要150泰铢左右（行程3～4小时），到马德望为100泰铢（2.5小时）。可访问Tales of Asia网站的“Cambodia Overland”（柬埔寨陆路）查看情况。

柏威夏寺一景。资料图片

柏威夏寺
充满风险的旅途
柏威夏寺（Preah Vihear Temple）与班迭棉吉的寻常城镇相比，无疑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无论是它绚烂明丽的风光也好，或者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也罢，都体现出与班迭棉吉其他地方和而不同的一面。
这座位于柬国邻近泰国北边的高原边缘的庙宇，一直是敬拜印度教神祇湿婆（Shiva）的圣地。虽然在11世纪初才建立起来，但有关其复杂的历史背景却可追溯到9世纪修行者隐居修道时期。
在柏威夏寺，古高棉时代的庙宇的石刻装饰工艺卓越，保存良好，从险峻的绝壁上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群山。不仅如此，寺庙本身也与山丘融为了一体：正是因为建筑物按自然环境施建，与周围的环境及神庙的宗教功能融为一体，神庙本身又拥有美轮美奂的石雕装饰——柏威夏寺因此一举跻身《世界遗产名录》。

但这一片区域也不幸因此陷入了泰国和柬埔寨两国间断断续续的折腾中：云南省社科院的东南亚专家朱振明在接受《云南信息报》的专访时曾说过，虽然1962年国际法庭判决柬埔寨胜诉，但法庭对柏威夏寺外4.6平方公里的土地没有作出归属判决。而且，国际法庭的法官用钢笔在地图上划的柬泰分界线，恰好落在前往柏威夏寺半山腰石阶的第186级台阶上——而柏威夏寺的正门位于泰国的一侧——这无疑给判决的结果留下了一个问号般的尾巴。
柏威夏寺的大门正对泰国，但由于两国争端，泰国方向的口岸已经关闭，只能从柬埔寨进入。到达山脚下后，有一条很好的水泥路通往山顶的柏威夏寺，由于步行上山的难度特别大，所以还是租用当地人改装后的专用摩托车比较好。在上山的旅途中，可以看到军人、战壕、机枪……据当地人介绍，目前每天前往该寺庙的外国游人在旺季也不会太多（因为在山下边境地区的丛林里，有数千的两军士兵驻扎对垒，据说从今年11月底开始撤兵了，不知真假）。而最多的，不过还是一些当地人前来朝拜。
站在柏威夏寺的第一山门向泰方望去，可以看到边防站和泰国国旗。原来该寺的门票是由泰国控制，后来归还给柬埔寨，目前柏威夏寺完全由柬埔寨方面控制。由于边境局势紧张，目前这个文化遗产免费，但柬埔寨政府无法保证安全而避免责任，柬埔寨政府并不对冲突发生而导致的意外负责。
这就是班迭棉吉的柏威夏，在某些时候，我常常会很自然地把这里的紧张和这个地区逍遥的赌场、悠闲的小镇、散漫的市场放在一起比较：他们都属于班迭棉吉。是的，就是这个“市井”的地方，柏威夏寺也包括在内：就连对垒的士兵都有一种农夫村氓的憨气，至少只要你冲他们微笑，他们也会对你微笑，即便他们枪杆里装满了杀气腾腾的子弹。
■小贴士
1.请充分权衡金钱和安全的关系，山上的柬埔寨士兵军纪并不严谨；同时柬埔寨政府不售门票，意味着并不支持游客前往。
2.在帕威夏寺庙，最好请当地旅游警察做你的导游，即使会被要挟给小费。
3.下山坐摩托车时，请一定抓好车扶手，全程都是安全第一！

作者：马文起
杨奉达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