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强人洪森的青少年时代

  洪森出生在1952年8月5日，那年是龙年，那天是星期二。按照柬埔寨民间说法，龙年出生，特别是龙年星期二出生的孩子，性格特别坚强。当然从洪森的经历来看，龙年出生的洪森，不只是坚强，而且成功，并且32年之后，登上了柬埔寨的权力颠峰，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年轻的总理。

      关于洪森的出生日期，还有一段故事。自从1979年洪森担任了柬埔寨人民共和国政府外交部长后，洪森公开的出生日子并不是1952年8月5日，而是1951年4月4日。社会公众一直把这一天当作他的生日庆祝。1998年大选前夕，笔者随洪森下乡，了解他参加竞选的情况，并在他乘坐的军用直升飞机旁边对他进行独家采访。那时洪森透露了他的真实出生日期。他说，将出生日期提前的原因，是为了参加国际外长会议，当时他只有26岁，担心别人认为自己年龄太轻，因此在会议登记表格上把自己的年龄加大了一岁。洪森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希望借这个机会将他的真实出生日期公开出去。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接受部属和公众在每年的4月4日对他生日的祝贺。

洪森的老家是湄公河东岸磅占省斯登特朗县边国斯那村，是由姥姥为他接生的。洪森告诉笔者，在他的家庭成员中，对他性格形成影响最大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亲，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姥姥。

      关于姥姥，洪森这样描述说，她是一个办事非常严厉和认真的人，口才出众，象是位农村律师，帮助乡下人打打官司，她从县里、省里、一直打到了首都金边，而且多次打赢，晓有名气，来求她的人不少。姥姥是个讲究实际的人，在家里有很强的影响力，不但洪森这样的孙子辈，就连她的儿子媳妇们在内都很听她的话。洪森被笔者问道是否看到过姥姥帮助人家打官司的情景时说，他见过。那是他14、15岁的时候，乡长审理案子，姥姥参加。审理是在乡长家里进行。乡长的家是高脚屋，大人们在上面，洪森和一群小孩子在高脚屋的下面看热闹。洪森回忆说：“总之，我的姥姥是个很能干的人。”

1979年后，洪森到金边工作，把父母接到金边，住在独立纪念碑旁边的一所别墅里。母亲没有文化，只会写自己和丈夫及6个孩子的名字。但是她却有一付极好的数学脑子，她喜欢做善事，也帮助建寺庙。寺庙建成后，洪森总是抽出时间陪同母亲参加剪彩仪式。1997年7月，联合执政的人民党和奉辛比克党在金边发生军事冲突，首都枪炮声不断。77岁的老人受到严重惊吓，住进了医院，从此一病不起。医生告诉洪森，他的母亲只能再活6个月。1998年初，母亲病逝。洪森好不悲伤，当着众人号啕大哭。他按照柬埔寨的习俗，为母亲守孝30天，谢绝来客，不出家门一步

      洪森出生的时候，他的家在当地也算是个富裕之家，有15公顷土地。但是后来家中连遭不幸，家境日益破落。洪森出生后，姥姥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洪本那，是“非常聪明”的意思。后来洪森到金边读书，改名勒特森。1970年，洪森响应当时的国家元首西哈努克亲王的号召，进入丛林参加了反对朗诺政变的斗争，他又一次改了自己的名字，叫洪桑拉，意思是“如愿以偿”。洪森的名字是1972年开始使用的，并且一直使用至今。如果从字面研究洪森的名字，洪在柬埔寨文中是股份的意思，森的意思是十万，两个加在一起，可以看作是资本雄厚的。即使是中文翻译，好象翻译得的也很巧妙，有着相似的内涵。但是在家人和同乡中间，大家还是亲切地叫他小时侯的名字洪本那。

      2001年的时候，有一次洪森调侃自己的名字说，“森”有非常和特别的意思，

我的经历非常艰辛。但是我参加革命后改名洪桑拉，就是我说了算的意思。说完，他自己也笑了。洪森对自己名字的解释，记录了他成长的全过程。

      1945年日本占领柬埔寨的时候，洪森的父亲洪宁在金边的著名寺庙乌那隆寺里当和尚。日本投降后，洪宁参加了抗法抵抗运动伊士拉高棉。但是恰恰是这个组织绑架了洪森的爷爷。没有办法，家里卖了几块地，用钱把爷爷赎了回来。这件事情改变了洪森一家的政治态度，家境也从此开始衰败。洪宁脱离反法抵抗运动，转而参加了法国人组织的民兵自卫队。1953年他成为乡自卫队队长。洪森认为，爸爸也是对他成长影响最大的家人之一。父亲军人的严厉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洪森所在的乡下没有中学，所以他小学毕业后，父母送他到金边继续读书。1964年，12岁的洪森只身来到金边。洪森清楚记得，离开老家的时候，母亲给了他12瑞尔，还不到半个美元，还有一小口袋大米。到金边后，洪森进英迪利戴维中学读书，学校一年学费是1800瑞尔相当51美元，对于洪森这样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因为没有钱，他也和大多数的贫苦孩子一样住进了寺庙。柬埔寨的寺庙向来被看作是保留和宏扬高棉文化的地方，特别是在法国殖民统治时期，寺庙在这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柬埔寨寺庙直到今天也还是向家境贫寒的子弟提供食宿，条件是要帮助寺庙做一些勤杂工作，参加化缘。洪森当时住的寺庙叫涅加湾寺院。洪森在英迪利戴维中学学习期间，都是住在这个寺庙里。也许是母亲遗传的原因，洪森的数学非常出色。后来他的大孩子洪玛内在中学时代的数学也非常出色。

       洪森十分喜欢柬埔寨文学，尤其对柬埔寨诗歌兴趣浓厚。柬埔寨著名小说《拜林玫瑰》、《枯萎的花》，以及叙事长诗《东姆和迪欧》、印度教传说故事《林家故事》等都是洪森喜爱的作品。但是他不喜欢一般的言情电影。这种对文学的爱好，一直到现在还深深影响着他。

洪森可能是柬埔寨领导人中诗作最多的人。他的诗大多数都被配上曲子成为人们喜爱的歌曲。金边巴戎电台和电视台是人民党的重要宣传机构。电台制作部主任在2001年年初宣布，他的电台愿意以每首歌曲150美元的报酬，请著名的歌唱演员重新录制洪森的歌曲，这样做的目的之一，是发扬柬埔寨民族文化和传统。一家音像制作公司已经推出了一张名字叫《洪森亲王精品系列》的CD光碟，收集了洪森的11首歌曲，这些歌曲首先在巴戎电台上播放。了解洪森诗歌创作情况的人士说，洪森热爱大自然，追求生命的价值，而且创作欲望很强。有时他到外省视察工作，乘坐飞机途中可以写出三、四首诗歌。这些诗歌大多是描写美丽的自然景色和各地人民生活。在写作诗歌方面，洪森倒是和西哈努克国王极其相似。西哈努克一生中也创作了大量的歌曲。不同的是，西哈努克更胜一筹，他自己可以做曲。西哈努克经常在他的私人社交活动中亲自演唱助兴。即使是在七十年代后政治上失意，流亡中国北京的时候，他也常在靠近北京市政府大楼的漂亮宽大的寓所举行舞会，招待驻华外交使节和中国官方人士。很多人就是在这样的社交场合认识了西哈努克的多才多艺。而洪森则是将词交艺人谱曲，他自己也很少演唱。洪森喜欢吟诵自己的新作，给他熟悉和热爱的农民们听。

       巴戎电台计划在2001年制作和发行六张洪森歌曲CD，包括了洪森的100多首歌曲。

       寺院中的生活条件十分清苦，洪森在寺院生活的几年里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睡觉的地方，天气冷的时候，洪森只好请求和尚让他睡在床底下，蚊子多的时候，再请人家把蚊帐垂下来。和洪森住在同个寺庙中的还有7个穷孩子。

       这些孩子凌晨4点起身，点火煮粥，打扫环境卫生。6点半钟，洪森到学校上学，同时还承担顺路为寺庙化缘的任务。有时中午化缘回来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还要被责怪，被罚扫树叶。院子里长了两棵大树，落叶不止。全寺庙的刷锅洗碗也是这些孩子的差使。寺庙里没有自来水，用水全靠孩子门晚上到外面挑。

       洪森喜欢下棋，只要有空，他就会和部下、朋友下两盘。他的这个嗜好也是那时养成的。星期天外出化缘，他常到路边一家理发馆看人家下棋。老板为了让等理发的人打发时间，摆了棋盘在那里。时间一长，洪森也就成了高手。

       在1996年的政治斗争中，从欧美国家回来的政治家们，常常讥笑洪森贫寒的身世和浅薄的教育背景。但是洪森似乎对此并不介意。他承认自己是从寺庙中出来的，是寺院儿童。他说，我没有上过大学，但是我利用4年的业余时间完成了大学学业。也许正是那段难忘的艰辛岁月，洪森在出任政府总理后，十分关心农村的教育事业，兴建了不少学校。他为住在寺院中的贫穷农家孩子买了几十辆三轮车，嘱咐他们利用课余时间蹬三轮挣些钱上学生活。

       洪森没有忘记用诗歌记下这段寺院生活的日子。他写了一首《寺庙儿童的生活》。诗是这样写的：“贫困农家子，无路可选择。栖身寺庙里，苦读经文书。果腹靠化缘，夜宿无顶屋。睡前做杂务，不忘拜师父。人穷志不短，勤奋工与读。时光易流逝，出头自有日。”

1969年柬埔寨政治局势开始动荡。洪森所在的中学被怀疑藏有反西哈努克分子，遭到警察搜查。洪森的一个堂哥因为参加反政府活动被捕。洪森担心殃及自己，提前一年结束了学业，离开学校。1970年朗诺将军在美国的支持下发动推翻西哈努克的政变，西哈努克在中国北京发出号召展开反美救国战争。18岁的洪森，依然投笔从戎，进入丛林，从此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本文节选自博主新近出版的《洪森时代》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