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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眼果
云乡客 发表于:2015-11-7 16:20:29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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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眼果
清朝光绪年间余杭褚维凯所撰<人境结庐诗稿>有"燕京杂咏"竹枝词一组,记叙燕京风物.其中一首写道:
沙土疏松木易栽,灌园多半作生涯.鸦儿梨子蘋婆果,风物燕京此最佳.

我的记忆中,蘋婆果应该是南方的果树,于是查了一下.一般的记载都说该种植物"分布广东、广西、贵州等地。" 不知作者所说的跟我所认识的是不是同一样事物?

我的少年时代有两年寄居在中国南方一个海滨城市.这个小城市的绿化当年相当有名,城中遍植法国梧桐树和各式各样的花树.城中有几条主要的大街上两旁都种着凤凰木,两边的树冠横向相接,几乎把街道都遮住了.到了夏天,一朵朵鲜艳的小红花夹杂在细碎但浓密的绿色叶片之间,非常好看.但是凤凰木每在初春总会由枝叶间垂钓下一条条细丝,细丝的末端有一条小毛虫,有时甚至跌落行人的头上,令人不胜其扰.于是,就有园林局的工人来喷洒药物,消灭这些被人们称为"吊死鬼"的小毛虫.

我住在某机关大院,主体建筑是一幢长方形的三层建筑物.主体建筑的后面是生活区,有宿舍,仓库和饭堂.饭堂旁边有三棵凤眼果树.这三棵树的叶子大而且光润.阳光透过叶片的间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我们一帮孩子都喜欢在树下玩耍.尤其到了六,七月,我们更是常常围着这三棵树转悠,等待着那些成熟的果荚裂开.

凤眼果有很多别名.粗略算来计有罗晃子、蘋婆果、九层皮、潘安果、七姐果、富贵子、假九层皮、红皮果等八种叫法.
九层皮和假九层皮的叫法由于它的果实有数层皮.《岭南杂记》有云:频婆果,如大皂荚,荚内鲜红,子亦如皂荚子。皮紫,肉如栗,其皮有数层,层层剥之,始见肉。  
红皮果是直接的描述,无须解释.有一说民间有以此果于七月七日的"乞巧节"作祭果,于是又被称为"七姐果".被称为"富贵子"和"潘安果"的由来不可考,而且另有一种盆栽植物也叫"富贵子".

据说蘋婆是梵语Bimba的音译..<广东新语>这样介绍:蘋婆果,一名林檎,樹極大,葉大而光潤,莢如皂角而大,長二三寸,子生芝兩旁,或四或六,子老則莢迸開,內深紅,包子皮黑,肉黃,熟食味甘,蓋軟果也.梵語曰蘋婆Bimba. 对于<广东新语>将林檎与蘋婆果混为一谈,我觉得可信度不大.据我所知,林檎应该是另一种水果,粤人称"番鬼荔枝"者是.

《西游记》第一百回“径回东土 五圣成真”里写到唐僧师徒取经归来,唐太宗设宴款待的时候就提到过“苹婆”如下:“……。几盘素品还犹可,数种奇稀果夺魁。核桃柿饼,龙眼荔枝。宣州茧栗山东枣,江南银杏兔头梨。榛松莲肉葡萄大,榧子瓜仁菱米齐。橄榄林檎,苹婆沙果。慈菇嫩藕,脆李杨梅。无般不备,无件不齐。”蘋婆与林檎分列,可见应是两种水果。

最大的混淆在"罗晃子"这种叫法.因为一种原产于非洲,现在各大洲的热带地区有广泛栽培,我国云南等地也有少量栽培,又被称为酸角,酸豆,酸梅,酸子的植物也被称为"罗晃子"或"罗望子".这种"酸角"以东南亚所产的最为出名,东南亚的酸辣汤中,多有以"罗望子"为基本材料的,以其既酸且有果香之故.

对于这两种大相径庭的果子被冠以相同的名字, 南京中医学院中医药文献研究所的张敏有如下论述:通过研究古今文献及对实物考察,认为古代所称“罗晃子”应该是梧桐科植物苹婆Sterculia nobilis的果实,而不是豆科植物酸角Tamarindus indica。建议不应再将“罗晃子”收作酸角的别名,“Tamarindus”当称为“酸豆属”,而不是“罗望子属”,以澄清“罗晃子”的名实混乱.
不过,看来这个论点并没有被人们接纳,现在华人超市里仍然可以看到外包装上印着"罗望子"的酸角.  

回头再说说我们一班小朋友对那三棵蘋婆果树的仰首期待.每当这三棵树开始挂果,我们就一天天地抬头观望.看到有些果莢零零星星地裂开了,我们就争相走告.然后,某一天大家聚在一起,由几个大一点的用棍子把那些已经成熟的蘋婆果敲下来.年纪小的就负责捡拾归堆.等饭堂的叔叔阿姨们不再烧炉,我们就把那些果荚埋在还冒着热气的炉灰里.大家就蹲在灶门口等.当年我们那饭堂烧的还是柴禾,炉灰里夹着炭,热量很高,过不了一会就能闻到阵阵的香味从炉膛里飘出来.小朋友们就相视而笑,充满了成功的喜悦.

当蘋婆果被扒拉出炉的时候,有些已经被烧得迸裂了黑紫色的硬壳,露出粉黄色的果肉.我们就在树下围坐分享.刚出炉的果子还冒着热气,有心急的就把果子在两手之间倒来倒去,还不停地吹气,惹来一阵讪笑.

有一回,大家正吃得津津有味,当时只有四岁,我们那帮人中最小的郑家小妹妹忽然抬头向树上望,问了一个问题:“我们在这里吃它们的孩子,它们会不开心吗?”大家听了都一愣,你望我我望你地停了口。过了片刻,我们之中一位据说看完了全套“十万个为什么?”的小伟很权威地说:“我们吃的不是它们的孩子,小树才是它们的孩子。放心地吃吧。”大家听了如释重负,接着开开心心地吃下去。

那时的人普遍有一种"集体"情怀,从来没有哪家人把果子敲下来拿回家里吃.偶尔我们一帮小家伙吃得正高兴的时候,经过的叔叔阿姨也会凑趣地过来跟我们要一两颗,我们也决不吝惜。

对于蘋婆果有九层皮之说,我们那时并不知道.只有那板栗一般的口感和那种特别的清香叫人难以忘记.
两年后我回了广州,这种有趣的活动就终止了。每当板栗上市,我就会想起凤眼果,但一直没怎么见到过,只留下了深深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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