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古树也开了花(3)

柬埔寨的古往今来

柬埔寨吴哥王国时期，是大约公元700年左右，曾经创建了东南亚著名的吴哥文明。现在还遗留下了那个时候的古迹——大小吴哥窟。特别是小吴哥窟——那个完全用石头砌成的城堡，有1000多米长，800多米宽，高有65米。爬上去的阶梯成75度角，只有国王走的阶梯是45度角。当初这样设计，完全是考虑到安全。这个城堡极常坚固耐用，易守难攻，在那个时期，这确实是一个奇迹。柬埔寨古老文明的图腾崇拜物是眼镜蛇，他们视之为柬埔寨的龙，另一图腾崇拜物就是猴子。到处是昂首挺胸的眼镜蛇。柬埔寨人喜欢蛇，视之为神物。越是有剧毒的蛇，越是受到崇敬。几岁的小孩子已经开始手是把玩着一条小活蛇玩耍。蛇，成为柬埔寨人生活中不可少的动物。柬埔寨的音乐很古老动听，清脆悦耳动听。但是，韵律很单调，给人感觉似乎全国就只有一个曲调唱歌。外来人听来，很像是寺庙里所唱颂的经文。充满了佛教文化的味道。柬埔寨的民族舞蹈，古老优雅却节奏奇慢。导游小张说，如果你在观看柬埔寨民族舞蹈而竟然没有睡着，那也是一种奇迹。舞女身穿柬埔寨独特的马尾裙——也就是用一块方布包裹着身体，屁股后面留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样子很精致优雅。舞女常常手里托一个莲花，就那样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舞台动作主要是转动手腕与扭动手指，大动作几乎是没有的，那舞蹈比日本的民族舞蹈还要显得轻柔与慢节奏，传统的农业社会，不需要快节奏，人们有的是时间欣赏那些慢而优雅的动作，有点像中国的戏曲一样，人们需要的是那点韵味，而不是它的强劲有力，快捷迅速，与今天西方人传入的街舞不可同日而语。

那个时期，据说柬埔寨吴哥王国，统治着今天的泰国、越南、老挝等地，是叱咤风云式的国家。我们参观了柬埔寨古老的斗象台。这是当时古柬埔寨国家为国王贵族举办的重要的娱乐节目。斗象不是人与象斗，而是象与象斗，斗胜的大象将被选出来作为国王的坐骑。斗象的时候，王公贵族高高地坐在由坚固的火烧岩砌成的长长平台上，平台后面是国王宫殿，前面是一个阔大的草地。节日用来斗象，战时用来集结军队，征战时检阅军队，发出征战令。那时，他们常常坐着大象，拿着长予与弓箭去打仗。在冷兵器年代，坐大象打仗显然比骑战马打仗要居高临下，占据一定的优势。这与《三国演义》中孔明七擒孟获的情形很相似。斗象台不远处就是审判台。审判台又分成人审与神审。如果人审判不出来，就交到神这里审判。神审判的办法很简单。如果分不出哪个是做坏的人，就将好人与坏人一起关到一个铁笼子里。再在铁笼子里放进蚊子与臭虫，如果哪个被蚊子咬后长了红斑点与虐疾之类的疾病，他就是坏人。因为古老柬埔寨人相信，好人神不是会为难他，让他得病的。这种方法的好处就是用自然选择的方法，让那些身体强壮，免疫力强的人生存下来。这里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公正与正义，但是，至少保证了身体强壮的人有更多的生存机会。这是古老文明中最朴素的自然主义观念，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用这样的方法，使柬埔寨这个古老民族得以生存至今。

但是，今天的柬埔寨却成了泰国与越南经常欺负的贫弱小国。曾经是柬埔寨国土的西贡，俗称“南柬埔寨”，今天却成了越南最发达的城市——胡志明市，这个城市成为越南的领土仅仅是在半个世纪前。泰国也经常欺负柬埔寨。几年前，有泰国的歌星来柬埔寨演出，歌星演出后要记者回答，吴哥是不是泰国的。结果这个问题激烈了柬埔寨人，那些特别爱国的柬埔寨青年把泰国大使馆给砸了，然后又跑到金边机场把泰国的客机给砸了。结果泰国立即要柬埔寨赔偿5000万美元损失。好在有中国撑腰，泰国才没有出兵柬埔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是导游小张一路上给我们的介绍。越是封闭落后，那种爱国情绪越容易爆发出来，形成祸害。可以想见，当年的红色高棉也是这样被激发出来的。一个拥有古老文明与缺乏理性的国家，其灾难的来源常常是有原因的。

中国人喜欢将穷弱的小国翻译成一个不毛之地。比如将柬埔寨这样的国家CAMBODIA）翻译成“柬埔寨”，令人一听其名就想起一个原始森林里的村寨子。再如，厄瓜多尔、毛里求斯、危地拉马、古巴、索马里、阿尔巴尼亚等等，一听就知道是贫穷落后的国家。但是，如美国、英国、法国、德国、瑞典、芬兰、挪威、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这些国家，只要一听其名，就感觉不气质不凡。中国人的眼界由此可见一斑。

柬埔寨目前总人口数约1300万。因为红色高棉与长期战乱，使得柬埔寨人口数量急骤下降，曾经使这个国家由人口700万降到只有不到300万。尤其是青壮男性劳力高度缺乏。战争结束之后，政府采用自由生育的政策，甚至鼓励多生，但是由于政府很穷，在多生出来的孩子问题上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福利救济。目前，柬埔寨几乎家家有6个以上的孩子，在这里，8个不为，10个很常见，12个也不稀罕。街道边，马路上，田野里，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蓬头垢面的流浪儿童。那些只有三五岁的儿童，常常就在路边学会了向游客伸手要小费。可以看得出，这里的人确实是很懒散的。他们只要有一口吃，便不会想得更多。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没有象样的教育，没有见到像样的学校，大量的失学儿童，流浪道路边。这里的妇女儿童，常常习惯于裸露上半身。农村的人更是常常穿很少的衣服。这里的气候非常平稳，一年只分雨季与旱季，没有四季那样分明的季节。住在这里的人很少感觉到时间的变化。如果在旱季，偶尔气温降到20多度，农村就会有人冻死。因为，他们家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衣服，那些衣服仅仅是一张遮羞布，并没有考虑到防寒保温作用的。

柬埔寨其实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富饶，也是自然条件最优美的地方。这里数千年来，没有发生过地震，没有台风与海啸，更没有爆发过火山。也没有发生过洪涝灾难与旱灾。这里每年都是风调雨顺，这里土地肥沃，而且主要是平原地带。这里的平原常常是一望无际，但是，却很少看到象样的庄稼，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就那样任其疯长着野草。偶尔会看到一些牛群在上面吃草，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像样的牧业。我们游客既吃不到牛肉，也喝不到鲜奶。这里也没有高速公路。我们的旅游车经过一片原始森林，路边的树木高大通直，树龄常常都在数百年以上。导游小张开玩笑说，柬埔寨没有“高速公路”，只有“高树公路”，即使是吴哥窟所在的暹罹市通往首都金边的公路，也比不上我们的省道。

偶尔有山的地方，也是，原始森林密布，矿产资源丰富，而且不乏金山、银矿与珠玉宝石和奇珍异宝，这里盛产的宝石质量堪称一绝。但是，这里确实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如果拿柬埔寨与日本相比，简直是完全不同。这里一定是上帝太关爱的地方。这里自然条件优越到无与伦比。可以说，如果这里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那也不是上帝的过错，而是人为的因素。这里几乎所有的灾难，都不是来自天灾，而是人祸。这使我更加相信，一个国家的发展，更多的不是取决于自然条件的优越，而是取决于这个国家的人民，他的民族拥有什么样的文化价值观念与思想智慧。我常常假设，如果柬埔寨这样的地方，让日本人来建设，或者让犹太人来建设会是怎么样？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他们一定会利用他们的优越的自然条件，打造成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但是，上帝总是那样公平。自然条件太好的地方，上帝就让这里的人愚蠢；相反，如果自然条件恶劣，上帝就让居住在这里的人民变得聪明智慧。我常常假设，如果中国人像日本人那样聪明智慧的话，那么，日本这样的近邻就根本就没有必存在，它早已经变成了中国的一个或者几个省。但是，假设总是不存在的。中国人以其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与民族愚蠢顽固并存，乃有今日中国的面貌。一种文化，就会有一种结果。我们也不能够假设柬埔寨假如有犹太人那样的文化与智慧，他们的历史文化、思想智慧及价值观念，已经决定了柬埔寨人就是这样生存的。也许如果没有遇到全球化，他们会以这样的赤身裸体地与自然融合为一体，并且以这样的生存方式感觉到心安理得，感觉到幸福快乐，也说不定的。毕竟这个世界人与人是不同的。但是，现在西欧文明与普世价值早已经是通过全球化渗透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人与人之间的幸福感与痛觉感也是不同的。我们不能够以是否有名车与别墅为生活幸福的标志。如果以有没有车没标志，那么汽车发明之前的人，都是不是幸福的。显然也不能够以现代人的生活观念来衡量柬埔寨人的生活，人的幸福来源于他们所持的价值观念。但是，人性都是相通的，柬埔寨人对贪污腐败也是深恶痛绝的，只是寻找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而已。越是贫穷的社会，越是容易受到共产主义思潮的影响，这一点似乎再次在柬埔寨得到了证明。

据导游小张介绍，柬埔寨实现民主、自由与君主立宪与开放政策之后，现在社会和平稳定了许多，社会治安也渐渐变好。目前只是贫穷落后，总体感觉在越来越好。每年来柬埔寨旅游、观光与考察的外国人在数百万以上。旅游业已经成为柬埔寨最大的支柱性产业之一。在所有的游客中，柬埔寨人对韩国游客的印象最差。小张介绍说，如果你看到一辆旅游大巴在街道与公路上快速飞驰，那不用问，一定是韩国的旅游团。虽然开车的司机也是本地的柬埔寨人，但是他把车开得如此快，是受了韩国人的指令的结果，要是敢违背他们的要求，明天司机就得换别人。这样的事情小张作为导游已经遇到过许多次了。“你们知道韩国人为什么要把车开得这样快吗？”小张问我们，正当我们感觉困惑的时候，小张说，“他们是在赶着去做一件事——那就是急着去投胎。”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都笑了。韩国人总是给人急哄哄的样子。更为重要的是，韩国人从内心里瞧不起柬埔寨人，总认为他们多么多么有钱，多么多么发达，其实，你们有钱管我们什么事。我们贫穷落后，但是也不欠你们什么啊。你们来旅游，我们提供服务，两下都不欠谁的。小张是华人，祖籍是广东潮汕，爷爷的父亲那辈已经搬到柬埔寨来居住了。他们一家在红色高棉年代能够得以幸存，真是万幸。在当地，最有钱的人常常是华人与华侨。华人与华侨一般不与当地人通婚，组建家庭，一是文化背景不同，二是贫富差异，三是风俗习惯不一样。如果一个华人要娶当地姑娘为妻的话，那一定是遇到了经济上的困难。因为娶当地姑娘需要的彩礼与聘金都很少，一般只要300美金就够了。折合人民币只要2000多元，而华人之间的通婚，彩礼与聘金常常要一万美元以上，差异是很大的。

在柬埔寨许多地方都不通电话。互联网只有在首都金边这样的地方才有，而且只有在档次比较高的酒店里才有。在酒店里使用互联网要收费，每个晚上要收3美元，折合人民币20元左右。柬埔寨走私非常疯狂，常常是公然进行的。在柬埔寨首都金边，我们可以看到有的车是左方向盘，有的车是右方向盘的。本来柬埔寨交通规则是规定左方向盘的，但是却由泰国走私了许多右方向盘的车。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执法的观念。现在无论左方向盘还是右方向盘，都是合法的。在首都金边的大街上，常常走着农用车，人货混装是常事。装满货物的卡上，常常坐满了人，似乎也没有交通警察去管他们。有时，人就那样扒在装满货物的车的边沿。交通安全意识是没有的。人命危在旦夕，他们全然不知。每次想想那个怀抱几个月吃着奶的婴儿的妇女，开车简陋汽艇追赶着我们讨钱的情景，那种生活在真正的水深火热之中的底层贫民，我就感觉有一种凄凉的感觉。一个民族刚刚从红色高棉中走出来实在是不容易。也许，像柬埔寨这样的国家，就一直交给法国人代为管理，可能会文明得多，好得多。过去我们一直宣扬的民族独立，从柬埔寨的情况来看，未必是什么好事。就像当初满清无能，就必然也应该把香港交给英国治理一样。民族独立不独立，关键是你能不能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能不能做到以人为本，能不能给这里人的生命以安全、幸福与尊严感。就像当年的红色高棉，即使是民族独立与自治，其实也等于是一场灾难与浩劫。今天看来，那些没有能力治好自己家园的民族，就应该在联合国授权下让一个文明发达的国家托管，也许柬埔寨让美国人管上半个世纪，情况会大不同于今天。就像当初日本人无法控制自己的兽性，只有托管于美国民主法治一样。什么叫卖国呢？国对于人民来说，只有在保护与造福的时候，才是有意义的。如果不能够保护与造福于国民，这样的国，应该早点卖给那些把自己家园建设得很好的国家，让他们来托管。因为，这个时候，这个国其实已经不属于它的国民，而只是极少数人的天堂与乐园，却是人民的地狱，让人民的地狱变成和平幸福的人间，让极少数人的天堂也变成和平幸福的人间，这有什么不好呢？

有幸的是，柬埔寨虽然愚昧落后无知，但是毕竟他们也走上了民主法治之路，虽然这条路对他们来说还只是刚刚开始，一定还会有漫长岁月的考验，但是相信他们一定能够走出一条让自己国民有尊严地活着的道路。

2010年8月25日星期三

许锡良简介：
　　广东第二师范学院教师、信孚研究院研究员。长期教授公共《教育学》、《儿童文学》、《逻辑学》、《教育哲学》及“教育改革专题”和“传统文与教育专题”课。研究领域十分广泛，内容丰富，思想深刻，能够打通思想理论与教育现实之间的通道，从细小入微处见大精神，有着细致入微的文化、教育与社会的洞察力。2000年以来，许锡良不断地在国内许多著名教育报刊杂志上发表大量教育思想与教育改革方面的文章，在国内外产生了广泛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