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华侨 五味杂陈返乡游

     
   
                  
                                                                                                     
     
          大吴哥窟建筑的外墙有佛头雕像。

外子是柬埔寨(Cambodia)华侨，但自18岁离家到台湾上大学，即不再有机会返回柬埔寨。今年我们都退休，时间充裕，柬埔寨也从战乱中走向安定，66岁的他终重返故乡。 这 趟柬埔寨之旅五味杂陈，在首都金边(Phnom  Penh)机场欣喜初见堂兄弟，为亡母上坟了却心愿。到吴哥窟旅游惊叹近千年前高棉民族的智能，无数大小不一、完全以巨石堆砌而成的庙宇或皇宫，工匠还在 石面上雕刻出佛像，并诉说历史故事，但在附近游洞里萨湖时，看到划著小船甚至坐在铝盆中靠近来乞讨的柬国小孩，甚至还要遭受来自邻国越南贫民的欺负，心中 对自己的游客身分产生罪恶感。  
▋美金在手 畅行无阻
柬埔寨是一个很特别的国家，它有自己的 货币，但一切交易都可以美金支付，就连到乡下地方乘坐极简单的马车，也是付美金。但找回的零钱则是柬币，一美金为4200柬币。它的道路大部分是外国援助 或借贷兴建，首都金边市区道路名称有毛泽东大道、俄罗斯路，你很清楚就知道是那个国家援建的。金边机场不大，但台北飞金边班机经常客满，除旅行团、台商、 还有嫁到台湾的柬国女子。在飞机上坐后排的小男孩一直踢椅子，也不停问妈妈外婆家到了没？金边市区不算小，但市容象是1990年代的中国城市，新楼都是外 国人盖的，老旧房子不少，市中心也显得很杂乱。我们用餐的餐厅老板是台湾人，新建筑很漂亮，不过苍蝇不时飞舞。在拥挤的摊贩阵旁，一栋新建的百货公司内陈 列珠宝、服装等货品，超市中大部分是美国货，当然标价都是美元。
饭后包车直驱南部外子老家，近四小时的车程，还好车内有冷 气，车外是华氏近百度高温，道路有时是平坦的柏油路，有时是黄泥路，全看有没有外国投资。堂弟说，柬国官员只知道把国有地当私产来卖，中饱私囊，无论农 地、建地、矿山，只要外国人肯付美金都可以卖。柬国人民在赤棉统治时遭遇有如文化大革命的浩劫，如今幸存下来的人，改善生活是最重要的事，只要有商机，任 何生意都可以做。民主政府的「公仆」有权有势，更是把握机会大做无本生意，以致国家发展缺乏全面规画，进步缓慢。
到了老家逢 咋力，住进唯一有冷气的旅社，一晚13美元，没冷气的房间七美元，房内只供应两条大毛巾，没有卫生纸、洗发精、肥皂和吹风机，而且冷气要开很长一段时间后 才有凉意。晚餐在旅社对面一家餐厅吃，说是餐厅实是违章建筑，灯光暗淡，菜肴虽还可口，但苍蝇与人争食，我不敢多吃，草草结束，回到旅社赶紧吞下几颗正露 丸，以防肠胃造反。
▋老家怀旧 外子祭母
次日上午6时准备妥当，到昨晚的餐厅吃早餐，有河粉 和米粉汤，也有咖啡配油条和法国面包。之后，到外子的老家和小学母校怀旧。老家早在赤棉作乱时毁坏，当时全柬埔寨有数百万人被虐死，外子亲人多已移民美 国，老家当然已无踪影，只能对旧址拍照留念，附近赤棉破坏的桥梁和市场废墟都原封未动。觉群学校现有小学和初中生640人，老师20位，新校舍是旅美乡亲 捐建的。王校长说，除了金边的侨校外，该校是柬国人数最多的中文学校，而且有越来越多的柬埔寨人入学，因为学会中文，找工作时较有优势。
在 逢咋力看到的交通工具非常多元，除了跑长途的大巴士外，也有小轿车、9人或15人座车，一辆摩托车可挤坐四个大人，也有的在车后加上一个二轮拖车就能坐 30人(三排位子)。我看到一辆摩托拖车的油箱上还漆有「台湾省警务处用车」字样，不知车子来自何方。最原始的马车也是交通工具，一匹马拖著一个附有轮子 的简单木箱，横摆两块木板，可坐四人，两旁再加钉两块木板，连车夫可坐多达八人。因为新奇，我们选择坐马车，大约20分钟抵达墓地，这匹马跑得蛮快的。沿 途看到的农田干旱无作物，5月插的秧因无水灌溉，只能任其枯死，而田中的牛只也没有足够的牧草可吃，瘦得皮包骨，我从未见过这么瘦的牛。
外子三岁丧母，他对墓地是有印象的。他说，这么多年并无改变，祭拜之后，堂弟领路到附近的两个土堆，说是外子祖父和祖母的墓，焚香祭拜后再坐马车回到旅馆，炙热的太阳让我们全身汗湿。
因 为起得早，11时就吃午饭，外子祖籍海南，逢咋力的海南人相当多，因此，海南鸡饭各家餐厅都有。我们去的餐厅是在一栋楼房的一楼，比起昨晚的餐厅已很高 级，不过知道摆上桌的鸡肉就是刚才上坟时供的几只鸡，而在撤供时，鸡上曾停有一层苍蝇，用餐时又有另一批苍蝇把鸡肉当成停机坪。外子猛灌啤酒，说是可以杀 菌，我只敢吃一点刚送上来尚未被苍蝇攻占的鸡饭，而其它人则若无其事的吃得津津有味，「不乾不净吃了没病」这句老话还真有道理。
饭 后，包车再向南行，游览外子小时常游泳的白马海滩，但已与印象中大不相同，沙滩并不干净，游泳的人也不多。沿岸的凉亭等戏水设施不少，但没有游客，可能像 我们一样，因为天气太热了，扫了不少游兴。一个多小时后，到了贡不(Kampot)，住进有冷气的旅馆，一晚15美元，设备比逢咋力的好很多。
贡 不距金边车程约四小时，是个中型城市，华人很多，也有不少洋人观光客，河边有好几家针对西方客开设的餐厅和酒吧。我们在旅馆附近散步时，发现一栋三层楼的 顶层有一间加盖的绿色小房子，成群的燕子飞进飞出，打听之下，是一位台商以四万美元盖的燕子之家，以某种音乐吸引燕子飞来筑巢。这些燕子都是以口水筑巢， 就是燕窝。本想上楼去参观，可惜老板回台湾去了，看房子的小伙子说，他也上不去，因为上了锁。老板住在金边，每个月来收两次燕窝，他在金边附近还有大农 场，养猪和养鱼。小伙子说，老板很赚钱，而且这种收燕窝的方法，比传统方法安全多了。
次日早上才5时半，乐声大作，原来当天 是周六，旅馆隔壁有人结婚，把马路围了一半，摆起酒席，就这样一直吵到半夜。亲戚说，家家都是这样办喜事，没有人会抗议的。在柬埔寨吃到的菜肴，和东南亚 其它国家，如越南、老挝和泰国的都差不多，酸酸辣辣的。亲戚们不分大人或小孩，吃饭时必配罐装饮料，而且是倒入装有冰块的杯中，对于冰块是以什么水制成， 我颇感怀疑，不敢仿效。这些饮料，除了矿泉水，都是外国进口，每罐约一美元，每顿饭吃下来，饮料的费用都要占三分之一。
▋游吴哥窟 处处惊叹
第 二天是整天的大巴士长途旅程，早上7时从贡不出发，一路有许多站接乘客，中途也有休息站提供饮食和厕所，我们都不敢吃任何东西，因为苍蝇满布，唯厕所还算 干净。中午到了金边再换车赴吴哥窟(Angkor  Wat)，12时30分出发北上，下午6时30分抵达。一路上所见都是当地人居住的高脚屋，从最简陋的草顶草墙、草顶木板墙到砖顶砖墙都有，也有的很豪 华，就像二层楼的洋房，可是楼梯却是在屋外的。
天黑后进入吴哥窟所在的城市，市容比金边还整洁，马路很宽阔，高级旅馆很多，大道两旁都是摊贩，很像台湾的夜市。但伴游的亲戚说，近年观光客比以往少了很多，房价大跌，我们住的旅馆是四星级，自动把原来要80美元的宿费降为20美元。
第 二天早上展开这次旅程最重要的观光行程，坐上摩托三轮车，微风拂面轻松愉快。20分钟后到售票处，一日游的观光客20美元，先到小吴哥窟，这在古时是座供 僧人拜佛的寺庙，保护得较为完整，但护城河桥头上的佛或兽石雕像都已受损，有的断头有的断臂，进入寺内，看到的每座佛像几乎头部都不见了。
从 入口处到进入大殿，步行约20分钟，这时感受到太阳「烤」的威力了，虽已做了完善准备，帽子、阳伞、遮阳罩衫和太阳眼镜等，全都无济于事。才上午9时，阳 光已如此毒辣，有点吃不消。大殿内可以暂时避开阳光，但闷热依旧，又得取出扇子搧凉，频频喝矿泉水，有点想打退堂鼓了，不过，还是忍著暑热继续行程。
静 下心来仔细看这座世界文化遗产，确实让人惊讶。将近一千年前，柬埔寨人用一块块大石头，堆叠成一座宏伟的寺庙，还精细的在石墙上雕出立体图象，为当时发生 的事情留下纪录，而且迄今仍很清晰。主殿正中有一座十余楼层高的大殿，攀爬时想起在北京居庸关爬长城的情形，同样是蛮辛苦的，也不敢抬头看，只是努力的一 级级往上。
下一站是大吴哥窟，面积很大，是座王宫。遗迹受损严重，也很分散，只能选一两处看看，同样是石头的建筑和雕像，可 以想象当年国力强盛，才能在宽阔的都城中，陆续建起可以传世的建筑。吴哥景区还有两座庙宇的遗迹，其中一座曾是电影「古墓奇兵」(Tomb  Raider)中的场景，庙中最奇特的是突出于墙上、屋顶和地面上的大板根，非常粗大，足以证明其年代的久远。另一座规模较小的寺庙，庙门上方有四个很大 的佛头，倒是保存得很完好。吴哥窟是联合国认可的世界文化遗产，参观时看到一些牌子，说明是日本或澳洲在联合国主持下，协助进行古迹维护。它是一个值得细 看的地方，售票处出售三日票，可以让有兴趣考古的观光客一再流连。这几年西方游客减少，以中国、台湾、韩国、马来西亚和印尼等亚洲客为主。
▋天气炎热 游兴大减
柬埔寨最热的月份是4月，我们在6月中旬抵达，但很难适应它炎热的天气，加上已快到中午，更加闷热，后面的古迹只好草草到此一游，迫不及待的坐上摩托三轮车，奔回旅馆的冷气房休息。
下午五时下了一场雨，气温略降，我们在吴哥市区漫步，看到很多以中文或韩文标示的餐厅或纪念品店，不过生意清淡，我们住的旅馆，也只见到一辆游览车。
隔 天到洞里萨湖坐船游览，一早就出发，40美元包下一条机动船，湖面一望无际，但颜色黄浊的湖水并不深，回程时曾三度搁浅，船夫下船站在湖中推动船只。正在 远望水上人家的聚落时，突然一艘小船快速靠近，我们还没看清楚，一个小女孩提著一个饮料篮上船来推销，见我们无意购买后，又快速离船寻找下一艘可做生意的 客船。不久，陆续有小船靠近乞讨，有的是母亲带著儿女，有的是兄弟档或姐妹档，年龄大的负责掌舵，年纪小的则在脖子上围了一条水蛇让你观看，目的都是想讨 钱。这真是一群悲惨的人民。据亲戚说，柬埔寨总理是靠越南扶持掌权，越南自然拿到了它要的好处，就连越南的贫民也要挤到柬埔寨的贫民区生活，而越南人的捕 鱼和乞讨技术都比柬国人强，因此，洞里萨湖上的水上人家聚落，房屋整齐的是越南人住的，柬国人的房屋很破旧而且凌乱。这真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在自己的国 家衣食不足已够可悲，还要受越南人的欺凌，这样的政府竟然不会感到羞愧。突然之间，我一点游兴也没有了。回到旅馆打电话给长荣航空，提早三天返台。
从 吴哥回到金边又是漫长的六小时，当晚坐摩托三轮车夜游，湄公河畔、独立纪念碑和皇宫等地，走马看花大致认识了一下。次日中午的班机，我们很早就到了机场办 理登机手续，取得登机证后，要先去交每人25美元的机场服务费，才能通关检查。而在过海关时，关员看到外子的护照注明出生地是柬埔寨，却办了商务签证，好 心告知下次再来时要办K签证，不需签证费。一听此话令我非常生气，因为柬埔寨是落地签，入境时，海关人员就对外子的护照研究再三，还用柬埔寨话问话，而且 我们填的是申请观光签证，应该是20美元，但却要收25元，而且根本未提外子可办所谓的K签证。真是应了堂弟的一句话，柬埔寨官员只认识美金，而我则对柬 埔寨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文、图／叶映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