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柬埔寨工作日记8：亲历红色高棉1978年第垮台前后

                       

1978年10月25日
晴

早饭后我们朝塔子山方向散步，路过旁边的一个院落，从前是柬埔寨国家图书馆。院子中树立一根旗杆，现在是每天早晨举行升旗仪式的地方。早上7点钟电台奏响国歌音乐，在附近工作的人都会集中在这里参加升国旗。参加者中有20来个人是女的，站成两排，一个妇女抱着孩子，小孩子哭个不停，她赶忙跑到对位哄孩子。升旗后解散各干各的活去了。

塔子山的东北角是一号宾馆。有些人正在改建围墙，要把原来的木头围墙改成砖砌的，原来在我们二号宾馆的餐厅服务员MOT也在那儿干活，相互打了个招呼。随行的警卫说，新围墙最迟要在10月28日前建好。

塔子山下的草坪有人维护和打扫，上的上面似乎没有人管，野草丛生，连上山的小路也被野草淹没看不到了。山顶上建有一座庙，带有柬埔寨仙女雕刻装饰的庙门上有人歪歪斜斜地写着两条标语：“柬埔寨革命万岁!”、“仙女你不要跳舞了！”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1975年4月17日柬埔寨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军战士攻入金边，登上塔子山在庙门上大笔一挥时的豪迈气概。

南山坡的大地钟也没有了。山脚下原有的儿童乐园也年久失修，只剩下了运动器械的空架子和几面哈哈镜戳在地上。陪我们散步的警卫VUTH是第一次发现还有这样的镜子，站在跟前一看自己变成了一个大肚子蝈蝈，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在山下的小树林中，散落着炮弹壳和钢盔。

上午去火车机车工厂看钻机。接待我们的是工作办公室主任，名叫SOT，看上去40多岁。这个工厂有1000多工人，在另外一个分厂还有400多工人，总共1400人。工厂修理火车头、车厢、扯皮和制作一些零配件。

工人大多是青年人，还有不少是孩子。看见我们来，他们只是抬头看看我们，并没有显出多少喜悦和热情。

1978年10月26日星期四
晴

今天离开金边实地踏勘。

早7点我们和随行人员分乘3辆车离开宾馆沿4号公路去磅逊港。中国专家一辆、二号宾馆的6名警卫人员乘坐一辆，他们随身拿了4支冲锋枪和两支手枪。做饭的服务人员一辆车。

8点30分，我们在一个正在修建的火车站工地下车，简单了解情况后继续上路，一小时后抵达铁路新线建设碧岭指挥部。指挥部是一座木板搭建的高脚屋，典型的东南亚建筑，由于房屋用木桩或水泥桩支起地面一人高，因此得名。高脚屋旁边建有厨房和一间平房，还有几件茅草屋。指挥部设在4号公路南侧，在碧岭山口外。这个指挥部负责人也叫CHOUN，曾经参加过柬埔寨老铁路线的的建设。

我们登上山口南侧半山腰上一座被炮弹炸得几乎坍塌的别墅，楼梯只有几根钢筋和二层的地板连结，向西看去，密林深处已经开出3条道路。两条是建新铁路用的，一条是为了架设高压线路。

在基拉河附近，我们下了4号公路，踏上一条小路往前走去。说是小路，其实根本就没有路，只有走上去时才能发现前面有人走过的痕迹，小路在密林和3米多高的野竹，茅草中蜿蜒，每前进一步都需要用手使劲将竹子和野草扒开才行。基拉河面不宽，大约5米，但是河水湍急。水很干净，清凉。我们折返回到公路上时，太阳下的温度计已经蹿升到了摄氏38度。

下个目的地是准备开凿铁路隧道的山头。在和当地驻军联系获得同意后，我们再次钻进了密林。这里的林子和野草更密更高，更难走。大家跟的很紧，稍不留意没有跟上就会迷失方向。最终我们也没能达到山脚下。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路！也没有人曾经来过！

晚上8是许，梅布朗从金边赶到我们的驻地并立即来房间看望我们，他说明天会陪同我们踏勘后面的线路。

半夜一时，外面传来一声枪声，很响。住在下面的警卫员们立刻亮起灯，我们听到他们的交谈和走动的声音，但是没有人来敲我们的房门。

（待续。欢迎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