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共党史研究（1): 一部难写的柬埔寨共产党历史

2011年6月28日，是柬埔寨人民党成立60周年纪念日。当天柬埔寨人民党举行万人大会，热烈庆祝这个节日。人民党的三巨头谢辛、韩桑林和洪森都出席了大会。

事实上，柬埔寨人民党只是柬埔寨共产主义运动的一个组成部分。由于柬埔寨历史的的曲折演变，也使得柬埔寨共产党（在广义上的称呼）的历史至今没有写出来。

简单地讲，柬埔寨共产党的起源来自越南的印度支那共产党，二战结束后不久，出于策略上的考虑，印度支那共产党分解成越南劳动党、柬埔寨人民革命党和老挝人民革命党三个党。尽管在形式上是三个独立的政党，但实质上越南还是老大、控制了三个党。越南党的利益被置于最高地位。柬埔寨和老挝两党的利益服从与越南党。柬埔寨党在国内开展了规模有限的政治的斗争。

1954年日内瓦会议之后，越南人撤出了柬埔寨，柬埔寨人民革命党被分成了两大部分，大约2000人跟着越南人去了河内，为的是保存柬埔寨革命力量。另外一部分人留在了柬埔寨、坚持斗争。国内部分又分为公开和隐蔽两个部分的力量。波尔布特、农谢、英萨利、宋成等人构成了柬埔寨人民革命党国内部分的领导核心。日内瓦会议为他们提供了有利的历史时机。而河内的一派柬埔寨共产党人，由于长期脱离国内的斗争实践，渐渐被淡化出党的核心，尽管在形式上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担任着中央领导职务。

以波尔布特为首的国内派，一直对越南党控制柬埔寨党的做法不满。柬党历史的车轮转到1960年的时候，波尔布特终于在组织上开始与河内划清界限，另起炉灶，建立了柬埔寨共产党。其最主要的特征就是，不承认1960年之前的越南控制的柬埔寨人民革命党历史，将党的历史开端定在了1960年。

1960年到1979年，波尔布特的柬埔寨共产党在经过了武装斗争，抗美救国战争，民主柬埔寨时期之后，终于在1981年宣布解散。前后存在了21年。这段历史有辉煌、有失败、有教训、有灭亡。柬埔寨领导人中、波尔布特、农谢和英萨利都有关于柬埔寨共产党历史经验的言论，其中以波尔布特对到访的新华社战地记者谈党的历史最为详细和权威。他还在柬埔寨共产党对国内外公开的机会上做过长篇演讲。此外就是柬埔寨外交部就柬埔寨共产党与越南共产党关系的黑皮书，都是关于这段历史的重要史料。当然他们没有承认党的失败的主观方面的原因，只是强调了越南忘柬之心。

1979年反抗波尔布特的一些中层柬埔寨共产党的党政干部，其中包括了谢辛、洪森、韩桑等在越南的支持下攻占金边，推翻波尔布特。这批人与日内瓦会议后被越南人带到河内的柬埔寨人民革命党成员会合，并重新使用柬埔寨人民革命党作为党的名称。这个党也和波尔布特的柬埔寨共产党一样，拒绝承认1960年到1981年波尔布特共产党的历史，笼统地将这段历史称作为波尔布特背叛革命，篡党夺权的历史。

在这种情况下，柬埔寨党60年的历史被人为地割裂为越南控制柬埔寨党的历史，大约可以划到1960年，有10多年的时间，（印度支那共产党那段权且不算）；柬埔寨共产党的历史，时间可以划到1981年，前后21年；以及新的柬埔寨人民革命党（后来改名为柬埔寨人民党，以便参加巴黎会议之后由联合国主持的大选），时间从1979年初到现在。尽管现在柬埔寨人民党与越南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这个党却与1954年之前的柬埔寨人民革命党有很大不同，起码是党的核心人物不是从越南河内回国的保存下来的那些人，他们已经陆续被请出了党中央，其中最著名当属宾索万。谢辛、韩桑林和洪森都是前柬埔寨共产党干部，他们与波尔布特有着紧密的联系。

如果按照波尔布特或者谢辛洪森的做法，柬埔寨共产党的历史就无法合乎历史发展逻辑地连结成一部完整的历史，就是一部支离破碎的历史，就无法解释党的诞生，就不能解释抗美救国战争的胜利，就不能解释为什么洪森提出的颠覆性的经济和政治改革主张，可以在越南军队占领柬埔寨的情况下实行？党的历史要有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要有党的立场，但是也必须要有符合发展逻辑的叙述。柬埔寨党的正版党史至今不能面世，可能就是没有处理好这个问题。据柬埔寨人民党内人士透露，尽管洪森也不承认波尔布特柬埔寨共产党那段历史，但是他也反对使用越南党史的版本作为柬埔寨党史的基础。其实很久以前，柬埔寨人民党中央设立了啦一个党史委员会，到处搜集材料，柬埔寨的、越南的、苏联的、西方国家的、试图拼出一部柬埔寨党的历史。但是如果不解决撰写党史的一些基本问题，不对党的历史上一些重大问题做出政治结论，是很难写出来的。

洪森心里想要的不是那样的党史，而是柬埔寨自己写的党史。看看洪森的《柬埔寨130年》那本书，可以看出他对一些几乎成为定论的历史事件的评论，并不乏颇有新意的见解。柬埔寨党成立60年了，也许现在还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最好时机，但是拖并不能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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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29）